同一个电梯，从办公区再往下走一层，是覆盖了整个第五副本的巨大空旷建筑，这里岩壁坚硬不方便装修，樊煜离也不需要多么富丽堂皇的环境，便一直保持了这种一半原始，一半机械化的风格。
秦子恒走进的时候，感觉自己竟然这么渺小一只，要不是上层有工作区，宽阔的顶面会更高，因为中心区域立着一台巨大的集成装置，顶部已经快戳到天花板。
他忍不住停在原地把上上下下全部打量了一遍，围绕集成装置的是四台大屏，墙体里嵌着粗大的电线，地面直接用了本就有的不知名岩石，只有装置中央铺了半透明材质，两边暗处有其它设备，看不清楚。
“别惊讶，这不是我安排的，总部为广大玩家准备了这么个家伙，你来之前，只有我一个孤家寡人。”
秦子恒不禁感慨，第五副本压的东西真多，整个总部最核心的资产跟资源基本都是樊煜离坐镇，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多玩家竟然一个人都没触及到这里。
曾几何时，他是多羡慕隧道里那些制服加身的内服玩家，也很自觉地做好了一步一个脚印的觉悟，但现在好像已经来到了那么多人都无法抵达，甚至可能不知道的地方。
“樊哥，威尔逊豪的那些人，都没有基因盘吗？”
樊煜离摇头：“单向玩家最厉害的，都在这里了。”他指了指楼上。
“师兄姐？他们是从威尔逊豪转过来的？”
“你们平时玩在一起，还没人告诉你？”
“他们很少聊到自己……”
“嗯，”他一边启动大屏，一边道：“白毛是作奸犯科被我逮过来的，他本该跟你一样从云玩开始，但这家伙不走流程，假装土豪只为接近服区，基地没见过他这种类型，没有防备，他二话不说直接脑内入侵，被我发现，可以说是全服除我之外唯一一个只需要动动脑子就入侵设备的。”
秦子恒诧异：“这么厉害！”
“dc酱是在进威尔逊豪的前一脚来了我这里，属于正常流入，曾在火山爆发的模拟项目中安然无恙呆了十天，山口爆发了五次，跟你的极地生存差不多，不过她的条件非常严苛。”
“师姐是什么方向的？”
“适应强能向。”
“二师兄呢？”
“他有霸体。”
“what！”
樊煜离微微笑了一声：“他的潜力还没完全发挥出来，与年龄有关。”
秦子恒回想，虫族入侵的任务期间，二师兄是完全辅助的状态，没有表现出自己最擅长的部分。
“蓝妖能沉下心，你要多学习。”
“知道了……”
只听设备启动，白色的光线从镂空的缝隙里射出，像即将破壳的蛋片。
樊煜离逐一打开功能，黑武士的面容在大屏幕上出现，道：“异动基因捕捉系统启动，请玩家进入，并将躯干放在合适的位置。”
半包围式凹陷空间中，立即亮起了一组从中心往四面八方延伸出来的细长灯光。
秦子恒觉得有些眼熟。
“上去，在想什么呢？”
“像那个雕塑……我房里那个……”
“维特鲁威人？”
“嗯。”
“最好把衣服脱了，更像。”
秦子恒：……
“采集效果会更准确。”
“那我要脱吗？”
“不用了，外套脱下。”
他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装置的内壁缓慢凸起，贴上他的背部之后，脚部被托起，整个人被“运”了进去。
黑武士：“上限采集开始，活跃程度缓慢上升，请玩家全身心放松。”
樊煜离淡然地盯着屏幕上转起来的数值，综合激活数据从绿色来到了黄色，又从黄色进入了橙色。
内壁分布的上万个分子点将刺激人体的每一个细胞，一路记下变化的数值。
秦子恒只感觉越来越热，还有点麻，并且逐渐分不清是辣还是疼……
铁板煎自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没过多久，他就什么也感觉不到了，除了脑子还算清醒之外，整个身体都仿佛蒸发了似的，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屏幕上，橙色已经转为红色。
这座集成装置是没有上限的，跨过红色阶段便会进入深红、紫色、深紫，最后来到黑色……再重复循环。
循环了两轮，他还能跟樊煜离说话。
“哥，这玩意儿不会停吗？”
“你不行了它会停的。”
……
他的眼皮都打架了，激活指数还在上升，麻木之后，紧接着就是臃肿感。
就像有东西在不断往体内充气，大约持续一分钟后，不辣也不麻了，变成了凉飕飕的感觉。
这种感觉令他不安，像浸入了冰水当中，伴随着僵硬。
颜色变化慢了下来，然后逐渐停止。
等身体“落地”后，樊煜离道：“还不错，扔锅里一时半会儿煮不烂。”
秦子恒可听懂了：“樊哥你是说我皮糙肉厚。”
“不好么？不过这也说明你的异动情况确实很严重，有好有坏，下限测试准备。”
黑武士：“下限高压将在数值清零后开始，请玩家全身心放松。”
秦子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听见高压两个字就害怕。
“哥！哥！等一下，这玩意儿什么驱动？不会坏吧？”
这东西可不能记账上，账本太小记不下！
樊煜离沉思了一会儿，秦子恒的下限还没测过，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于是，他做了个近乎天才的决定。
“我来驱动，除非你能把我弄坏。”
秦子恒：！！！
“哥，我不能连累你！”
“放宽心，连累不到我，开始。”
他脑内进入驱动，无缝衔接了运作进度，然后稳步升高压力值。
然后……
秦子恒的所有应激反应都往樊煜离身上倾斜了，设备一个数值都没记到！
一分钟后，樊煜离眉眼微皱，还能保持连接。
五分钟后，他额角细汗盖了薄薄一层，秦子恒的“秦式反向波”开始把他往外推。
但樊煜离体质如弹簧，可不是轻易推得开的，不明电磁波被他压制在这片空间里，不禁感慨当初要求装气阀门是明智之举，不然这里非炸了不可。
“下限五分钟后停止。”
他开口。
秦子恒竟然听见了，并且在樊煜离的意识里发出了声音：“哥！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他一个激灵，看了一眼装置上紧闭双眼的秦子恒，然后唇角上扬，在意识里告诉他。
“巧了，我也是。”
如果说秦子恒的高压应激反应是向外散发，那樊煜离的就是海绵，能吸收并化解不明波段刺激。
也许还真被部长说中了，他俩属于互补作用。
“较量”长达半小时之后，秦子恒陷入了昏迷，樊煜离缓缓停下设备运作，然后把数据导进系统。
有一个上限数据跟一个下限数据，基因盘的初貌便形成了。
建模开始，他将进度暂停，对人说：“秦子恒，你的基因盘出来了。”
人不醒。
“秦子恒，不看就没机会了。”
他走上去，伸脚踢了踢：“醒醒。”
还是没反应。
他伸手在秦子恒脸上拍了两巴掌，道：“刘建国来了。”
这家伙终于皱了皱眉头，然后突然大喊一声：“樊哥！”就要往下冲，设备很高，一脚踩空就是脸着地，本来脑袋就不灵光，樊煜离一把挡住他的去路。
“樊哥！我梦见咱们去断崖，飞到一半，摩托车突然失控，咱俩掉海里去了！”
樊煜离拍拍人肩膀：“你跟车掉海里我都不会的，去看看你的盘。”
秦子恒反应过来，一溜烟就窜到设备跟前，盘面正在旋转，纵横点固定下来之后，正在根据具体数据的倾向形成一套自己的运作逻辑。
他两眼放光地盯着屏幕，樊煜离则盯着他……心绪复杂，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按总部计划，这里的出盘率怎么也得一天来那么两三个，现在呢？两三年来一个。
樊煜离望眼欲穿地在地底等，终于等来秦子恒这个活宝，说没有感触是假的。
语音提示：“出盘成功，请输入代号。“
秦子恒望了望他，樊煜离提醒：“a002，黑武士是001。”
他立即输入，语音再次提示：“代号有效，请输入昵称，选填。”
“取个名字。”
秦子恒二话不说低下头认真地签下了一个昵称。
“昵称有效，a002号基因盘，昵称‘小白菜’出盘成功，正式登记入库，为保证运行稳定，请后续完善数据库信息。”
“樊哥，咱俩现在是黑白无常了。”
“你开心就好。”
“那我可不开心么？我老开心了！”
樊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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