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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兩具尸身

  大地醒來的時候,太陽一身光輝,那么年輕,那么美麗,十分地耀眼奪目,好像是送來一個新的世界,放眼望去全是熱烈的景象。冬天的沉寂雖然還沒有走到生機勃勃地蘇醒地那一步,但是鳥兒已經在枯樹之間跳來跳去,鳴叫出動聽的聲音,那么自在,那么快活,預示著春天的腳步就要來臨,預示著山寒水瘦的日子就要結束,大自然一場偉大的**拼就要馬上拉開序幕,生命與死神地對抗將激烈起來。

  在自然的浩瀚環境里,日月運\徙決定了地球的興衰榮敗。太陽的光輝照到哪里,那里就會繁榮,生長得如火如荼,蒼翠蓊茂。現在,太陽已經燦爛起來,它從一個輪回里又回轉了,又開始注意這片被它遺忘了已有一個季節的時間的土地。因為它的離去和疏忽,寒冷在這里恣肆地狂暴了一段時間,所以把原本枝繁葉茂的榮華凋敗得滿目瘡痍。不過,萬物總是那么敏銳和迫不急待,只要見到日頭從天堂里探出來的關注世間的笑臉,它們就會知道天氣是否馬上就會開春回暖,在得知陽光明媚的消息后,種子就會積極地準備生根發芽。

  這個早晨,可以感覺出來這是一個氣象更新的日子,在金色的晨光里,厲害地吹刮了無數的日日夜夜的冷風變得和煦起來,有一些乍暖的溫和,給那些厭惡寒冷天氣的人帶來驚喜。

  吳媽清早就被鳥叫聲弄醒了,打開窗戶,可以看到數只鳥兒在樹枝間嬉戲,像天真頑皮的孩子那么可愛,活潑,無拘無束。

  她想,“好久沒有看到這種自然的情景了,這些生靈的出現說明今天一定是一個新鮮美麗的日子,這樣的好日子里如果能夠帶著孩子出去游玩,那將是一件多么叫人痛快的事啊,無奈今天偏偏是一個叫人心情沉重的日子,想到那母子之間已經無可避免的分離,我就十分難過,可是我愛莫能助,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找不到。”因此,她黯然神傷地呆了一會,之后像往日一樣去園子里打掃了。

  當太陽照過光輝來的時候,吳媽情不自禁地嘆道,“中午的時候一定多么溫暖,在*靄\沉寂了許多日子之后,這可是難得的好天氣。”

  打掃完庭院之后,吳媽都沒有見到雪沁園的女主人和那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想到那個孩子,她就不能不在心里贊美他是一個非常令人著迷的小生命。她這樣評價著,“他長得真好,圓圓的腦袋正在進行最良好的發育,像一個孕育中的**,有一天一定會長得像他母親一樣漂亮,姿態迷人,并且非常地聰穎,一舉一動都充滿好奇和對身邊的環境的喜愛,雖然什么也不懂,但他能說出奇妙地想法來,好像那顆幼稚無知的心已經在探索這個世界的規律與許多存在的現象。”

  該用早餐的時候了,吳媽還是沒有見到母子倆,并且沒有一點與之相關的動靜,在各房間里找了一遍也什么也沒有發現。薛如絲的臥室輕掩著,像是它的主人剛剛出去,這使她感到蹊蹺和疑慮。

  她想,“她們是不是趁著還有一個早晨的時間去外面遛達了?因為難分難舍,所以在城市的林蔭徑里流連忘返,盡可能地延長一下她們在一起的時間。”

  接下來,吳媽等得心慌意亂,但是要到偌大的城市里尋找一個人又無計可施,于是又不得不耐著性子等。她總以為她們馬上就會回來,但是過了一刻又一刻,她們始終沒有回來,好像消逝了一樣。

  她不安地自言自語著,“如果她們平安無事,我也希望她們在外盡心盡意地玩過痛快,可我有一種令人不安的預感,我的心因此突突地跳動。”

  后來,有人過來接孩子了,不過,陳正之、蔣蘭蘭以及經理都沒有來,顯然,她們不出現是為了避免激烈地沖突,是為了不讓那個母親找到合理的借口以阻止她們按計劃行事,也說明她們對帶走孩子的事是異常堅決的,不容搪辭和商量。

  孩子和那個母親不見了的事不久被傳達給經理與其父母,這件事立即驚動了她們,很快就匆匆忙忙地趕來了雪沁園,原本以為可以水到渠成的事,這時突然激起驚瀾,使她們目瞪口呆。

  經理問吳媽,后者十分難過地搖頭,“我幾乎是一無所知,清早起來,我一直沒看到她們母子倆的蹤影。”

  蔣蘭蘭問守著大門口的人,他也是搖著頭說,“從昨晚到現在,我沒有看見過她們。”

  蔣蘭蘭于是怒不可遏地叫著,“這就是一個母親做出的偉大壯舉,為了不讓我們把孩子帶走,她竟然玩起心術不正的把戲,既然她們不在園子里,又沒有從大門口經過,我想一定是從某個角落窬墻而過,逃跑了!”

  這么一說,大家都沉默了,氣氛十分沉重。過了一會,經理有些懊悔地說,“她們一旦離開了雪沁園,也許我們再也見不到她們,我想,當那個母親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一定經過了深思熟慮,一定想好了和這里抉別的理由與去向。”

  蔣蘭蘭十分生氣,雙眼有著許多憤怒的神情,有些兇狠地說,“我不認為她已經逃到天涯海角去了,既然昨天夜里還在這個環境里,她肯定還潛藏在這個城市,只不過暫且逃避了我們的視線,她大概正在為阻挫了我們的心愿而洋洋得意,真是小肚雞腸,真是行為可惡,她不知道這樣做就是大逆不道、輕浮可恥嗎?”

  陳正之一臉嚴肅,他這樣說道,“弄不清那個年輕母親想達到一個什么樣的目的,是為了阻止我們把孩子帶走,還是為了要向我們展示她的手段?她是想通過這件事使們感到無可奈何嗎?可笑,她竟然想用這種滑稽的方式來破壞我們的愿望,使我們因為不能如愿以償而

  心生壓力與難受,心生驚懼與惶恐,好像我們真是她的敵人,荒唐,狹隘,她這樣想是把自己逼到一個沒有出路的死胡同里。”

  經理焦慮不安,左顧右盼著,希望突然有奇跡出現在他的視線里,雖然他還有信心認為事情接下來會有意想不到的轉機,但是他還是后悔了,后悔當初不夠誠\懇與和善,以致弄得關系這樣僵硬,如果真是一去不返了,那他只能是后悔莫及,不過他不這么想,心想著,“那個優美的女人一定是用行動在考驗我最后的真誠\和對待她的底線,她需要因此證明她對生活的期待的價值以及為之守護的可能性,我想,只要她沒有最后向我宣布情感的破裂和關系的結束,我就有理由相信她會返回來,畢竟我們在一起有過多么快樂和甜蜜的日子,那可是一些非常美好的回憶,一些屬于愛情的十分經典的時光,她不會忘記的,何況,我向她許下了承諾,她會銘記這些于她有益的承諾,它們都會給她帶來希望的啊。”他努力自我安慰著,如果那個光輝艷美的女人從他的生命里出走了,他一定會為之痛惜和沮喪,為之痛心疾首。

  接著,經理一邊派出人員到城市的各條街巷里去尋找,一邊通過他所擁有的各種關系四處打聽,他還安排吳媽去了平平農場,希望在那里能獲得很有價值的線索。但是,這一回他即使是布下了天羅地網,他也沒有多少把握能夠捕捉到他所想要的那些信息。

  在雪沁園里,經理惴惴不安地等了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是他一生來最為難捱的兩個小時,每時每刻都望眼欲穿,每時每刻都神經繃緊,期待越高,心中的壓力就越巨大。不過,他最終還是以失望和一無所獲收場,派出去的人陸續把各自的情況反饋了回來,但是,有關那母子的去向的消息連蛛絲馬跡也沒有,她們的行蹤像是蒸發了一般,使他為此深感焦心和困惑,使他意識到他和她們之間已有一道密不透風的墻,現在,他束手無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消除她們之間現有的堅固的隔閡,建立起新的溝通的關系。第一次,他感覺到那么被動和無奈,在以往的生活中積累起來的那些得意和痛快,這一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與損失,使他心中的那些可以引以為豪的人生經驗在這一刻里大煞風景,黯然失色。這一回,他沒有了主張和見解,滿頭滿腦的昏憒。

  隨著時間的流逝,每一個人越來越感到事情非同小可,雖然這是一個陽光照耀的日子,但是他們心里都落下非常醒目的大片*影,它使人壓抑和郁悶,并且時不時抑住不住從臉上流露出來,神情忐忑,心慌意亂。因為誰也弄不清楚那母子去了哪里,所以大家是一籌莫展,只是那么聽天由命地在心里祈禱\,盼望上天恩賜他們一個亟急渴望的驚喜。這一刻,只要那個母親把孩子帶回來了,她們會寬容她的所有不是,不再責怪她。

  不過,命運\從來就是這樣,上天只會照顧那些春風得意的人,這種時候,人干什么都得意順利,心想事成,而人一旦處在困境里,命運\的守護神就會棄人而去,任人冷漠和凄苦。所以,渴望救世主只能是一種心愿,它永遠也不會滿足人稱心如意的要求,它對需要幫助的人總是漠不關心,視而不見,而那些能夠施舍的人卻能搏得它的歡心和垂青。正因為這樣,幸福快樂的人有著揮霍不完的幸福快樂,憂傷痛苦的人有著排遺不了的憂傷痛苦。

  當這一天就要走向黃昏和夜幕降臨的時候,在焦慮中煎熬了一天的經理終于有些忍不住傷心痛苦地說,“這一天就要過去了,可是那母子倆杳無音訊,我想,她們一定是去意已決,所以不給我們留下可以尋覓的跡象。既然她們是采取逃遁的方式,天下之大,我們就算千里迢迢地追尋,也無法找到她們的卜居之地。”

  在大家沉悶的喟嘆聲中,這一天走向了黃昏日落,暮靄\那么濃重地壓在雪沁園的上空,像是在悼念今天發生在這里的那件事情,于是,這里比往日更早地沉寂了下來。

  吳媽站在園子的空地里,眼含淚水,那么傷心,那么難過,現在,她感到這個世界多么空洞,多么冷清,像是它應有的生機和內容全被掏空了,只剩下麻木的外殼,也就是那些凝固的磚瓦石頭與名貴木料堆砌鑲嵌在一起的建筑結構。沒有人類活動的建筑物里,它將關閉一種多么幽深的寂靜與可怕的沉默。因為和這個園子已經有了親密的感情,所以她能體會到某種深入思想也深入骨髓的徹痛,它千絲萬縷地繞在她的每一個念頭里,帶來非常真實和非常生動的許多細微地觸痛,使她一次次情不自禁地淚流滿面,在她的觀念里,她失去的不僅僅是朋友和親人,好像是她的生命因此殘缺了一塊,不知如何把它彌補。

  這一夜,吳媽失眠了,窗外似乎總有聲響在瑟瑟地抖動,她于是不停地側耳細聽。不過,除了隱隱約約的響動之外,她并不能聆聽到一點真實的東西,總覺得有什么腳步踏在樹葉上發出的絲絲縷縷的窸窣的響聲,有時斷斷續續,有時一連串一連串的,半夜三更里令人驚恐,悚然。可以說,在這種可怕的情境里,她不著邊際的思想在夜的黑暗里不斷地勾勒出猙獰的面孔和令人害怕的事情,她印象中所以關于妖魔鬼怪的一幕幕這時活靈活現地在腦海里浮現出來,并且異常地形象逼真。

  吳媽說不清這種情況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她有了預感,這個環境已經和她的生命之間產生了破裂的痕跡,由此引起了一連串地害怕,因而她斷定自己不久就會離開這里。沒有了可以依戀的情感基礎,沒有了那些可以帶來快樂的點點滴滴的生活細節,她覺得自己生在這里的根也就被斬斷了。

  第二天清早,吳

  媽像往常一樣到園子里去打掃,但是她的心情完全不一樣了,因為失落和寂寞,心里似乎沒有什么知覺了,而那種恍然失去親人的痛苦卻沉甸甸地掛在她的身上,也許,這種壓力她得背負很長的時間才能在時光的消磨過后慢慢地緩解下來。那個心地善良、性情樸實的婦女,她把所有記憶都攬在懷里,縱然令她那么傷心,她也還是愿意深刻地懷念著。

  這天早晨,吳媽打掃得特別細致,似乎要把每一片樹葉和每一根枯草都清理干凈,像一塵不染那樣。也許是因為她要抉別了,所以觸景生情,想把她的熱情與眷戀盡情地發揮一些,留在園子里的角角落落,這樣,她就可以盡量少的帶走遺憾和思念。

  她心酸地想,“悲歡離合,它是人類情感上的一個永遠不會停止的過程,它忽明忽滅,令人感慨和憂傷,就算是那些最偉大、最出類拔萃的人,他們也無法戰勝它,它是人的性情里一個永恒不變的弱點,多少人為此流淚,沉痛,悼念,輾轉憂心,而當那些親密的情感一夜之間變得生疏和遠離了的時候,人會難過到什么程度啊。”

  就在她那么心情不好地掃到假山亭閣之間的時候,她又憶起了六月中旬荷葉如碧玉,荷花似星點的美麗景象。那時,薛如絲總是會抽空到這里來憑欄倚望,那和諧的樣子就好像一幅迷人的畫卷上描摹著一位栩栩如生的美人,是一種多么好的意境,如果有畫家或者詩人看著那一幕,它會是多么好的借題發揮的題材。

  這樣,吳媽很不自覺地就走近亭閣,雖然她沒有具備多少豐富多彩的幻想,但是,她從一些真實的景象可以聯想到過去的許多生活內容。也許,這是她最后的時候里睹物思人的緬懷,所以她很珍惜這一刻的機會。

  就在吳媽準備倚欄遐思的那一瞬間,怵目驚心的一幕出現在她的視線里,兩具尸身半沉半浮地飄在水池的邊緣,在她們四周就是枯荷敗葉,尸體和枯莖狼藉雜存,形成駭人的一幕。雖然尸體已經被冰冷的水浸泡得浮腫,但是因為是仰面向上,所以她能一眼辯認出那是雪沁園的女主人和她的孩子,一個香消玉隕,一個是幼年夭折。因為一走了之,那個心中痛苦的女人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泄在那一池寒水,她把沉重的尸身留下,心靈卻升天去了,去那個她一直向往和追求的天堂。

  當吳媽從巨大的驚恐中稍微清醒過來,她就無比凄慘地尖叫著,“天啦!可憐的孩子!可憐的母親!是誰讓你們死得這樣令人傷心!”隨即,她昏倒了。

  等吳媽蘇醒過來的時候,尸體已經被人打撈了,池子里一片亂七八糟,庭院里也被弄得一片亂七八糟,完全是一種慘敗的景象。她站起來,那么悲哀地四顧打量了一下,之后形容披靡地向著大門口搖搖晃晃地走去,她的表情和她的目光一樣空洞,像是生命里的東西被一雙罪惡的手給掏空了。

  這天以后,吳媽就從雪沁園里消逝了,那個園子隨之就徹底地凄冷了,華麗的樓宇被淹沒在深深的荒涼與寂寥里,因為發生了那件事,幾乎沒有人再愿意去經營它,管理它。

  一個月后,始終沒有從痛失兒子和美麗的妻子的*影中振作起來的經理決定去歐洲一趟。他想,在瑞士的土地上,在那座他曾經徹夜不眠的蘭花園里,也許他失落的心情能夠得到恢復。促使他這一行最主要的原因是:曾經,貝思寧給他來過信,說她懷孕了。而前幾天他因為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說他因為糟糕的生活方式已經造成他基本上失去了重新生育的能力,這對他的打擊幾乎和上次一樣大,使他對生活突然之間充滿揮之不散地惶恐和壓抑。

  接下來,經理迫不急待地去了歐洲,但是,蘭花園的大門緊閉著,并且可以看到歲月使之斑駁的痕跡,許多地方已經在剝落,看上去有種無人問津的滄桑,這使得那個男人心情一下就跌落了許多,他害怕某種預感得到驗證。

  敲了很久的門,他終于聽到腳步聲了,這讓他深感欣喜和興奮。這一個多月來,他第一次感到生命有了快樂,真想立即把那個叫貝思寧的女人擁入懷中,從此和她白頭偕老。命運\的變故使他開始變得沉著和深思了,不再那么狂妄和放縱,對待生活的心情已經和以前大不相同了,他意識到了某些真情的可貴和一去不返。

  門開了,經理立即向前邁出兩步。

  梅斯太太探出頭來,她猶豫了好一陣,顯然時間已經使過去的記憶變得模糊,但她終究是認出來了,隨即笑了,說道,“先生,你這一去有好幾年了,為什么今天才回來呢。”

  經理走了進去,熟悉的情景讓他感到悲喜交加。

  梅欺太太接著有些傷感地說,“事是人非,每天,我都會有一種很深的思念。”

  經理原本在打量著四周的一草一木,一亭一臺,這時突然有些觸動,連忙問道,“太太,美麗的貝思寧呢?”

  梅斯太太被這一問顯得有些吃驚,說道,“先生,小姐已經離開這里很長的時間了,我都記不起是第幾個年頭了,這件事,她沒告訴你嗎?”

  經理立即變得焦急不安,搖著頭說,“我一無所知,那她去哪里了?”

  梅斯太太沉默了一會,之后說道,“小姐走的時候,孩子已經有一歲了,她說,她要去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這些年來,她一直杳無音信。”

  這件事對經理的打擊幾乎是最后致命的一擊,使他感到天塌地陷,那么悲傷地仰著頭,淚流滿面。

  當他讀懂生活的時候,這一步已經來得太晚了,玩世不恭使他失去了他真正需要的那一些最寶貴的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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