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觉醒的前夜

  平日训练的广场整整齐齐排满了人。

  加上后厨的伙夫,清扫的妇孺,寨兵的家眷,能到的都到齐了,他们整齐有序排成一排,齐刷刷看向武演台上的范南风。

  范南风穿着战衣,一如当日攻上缠丝道、杀入溪汤城都的装扮,她的左右两侧各放着几排箱子,一侧的箱子装满黄金,另一侧的箱子装满武器,范南风站在中间,目光掠过台下的队伍。

  这些人都是她三两笔在大纲上写出来的,换做以前,她觉得他们是纸片人,死伤随意她不怜惜,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他们有血有肉有感情,与她生活在大易宫,和她说笑和她交谈,分享喜事沟通哀愁,是和她一样的生命。

  她让这些生命不能选择的出现,现在她还给他们权利,让他们可以选择是离开,还是留下来跟着她参战。

  “兄弟们!”她大喊一声,做最后的发言,“今日召集大家于此,是想告诉大家有一场大战在即,对手比我们强大许多,他们是正式训练的军队,穿着难以刺穿的铠甲,手上武器繁多又精良,这无疑是一场势力悬殊的战争,对你们来说,无外乎以卵击石,若是跟着我上战场,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我虽是你们的寨主,但我也不会逼着你们为我卖命!你们有两种选择,”

  她顿了一顿,指着左侧的黄金,“一种,是拿了遣散的黄金,今日下山去别处安家,从此做个普通人过安稳的生活,另一种,就是这右边的武器,你们想跟我去战场的,就拿上武器去先生那里签生死状,把你们的家庭住址、亲人姓名记录在册,我保他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以报你们卖命的情义,不管选哪种我都支持你们,开始选吧。”

  众人先是不动,似乎选择来的突然,接着窃窃私语,到了最后,大头头首当其冲,上台后直直走向她的右侧,挑了一把利斧。

  范南风感激地叫道:“离英....”

  大头头眼皮跳了一跳,离英是他的本名,他觉得太过书生气,因此不准别人这么叫他,但此时情况他也不在意,只说道:“大王,当初我被追杀,是你出手相救,我才得以苟活至此,你不问我的过去,信任我委我以重任,给我在寨里留了位置,让我不再飘荡有了归宿,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这条命是你的,就算战死,我也不后悔。”

  大头头开了个很好的头,接下来做选择的人,全都选择的兵器,甚至老弱妇幼,但范南风强制卸了他们手中的兵器,将他们另分成一组,叫他们在寨里等着,迎接队伍凯旋。

  秦无双也要去拿剑,却被范南风扣住手腕,悄声对她说道:“你不准去,若是我回不来了,你就是我最后的王牌,为我报仇就靠你了。”

  这句话,秦无双记了好多好多年。

  队伍很快做好选择,大家又站回原地,等着范南风下命令。

  “兄弟们,”范南风振臂高呼,“你们愿意跟我出生入死吗?!”

  “愿意!”

  “你们愿意广施正义,救无辜人脱离牢笼吗?”

  “愿意!”

  “你们愿意与我推翻权势,赢得天下大同吗?”

  她听到他们齐声回应,“愿意!愿意!”

  *

  大殿上众人面面相觑,沈良奕与萧景站在他们中面,面对萧帝的询问不发一言。

  坐在王座上的萧帝等不到沈良奕的回答,便又重复问了一遍,“鉴于时局动荡沈将军不能参与,便只花车游街,等将军凯旋,再做公主出嫁大礼,你愿意吗?”

  沈良奕仍然不作回答。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萧景见状上前一步:“父王,小将军虽说要做我的驸马,但毕竟是嫁娶的大事,还是等将军回来的好。再者叛乱一事搅得民心慌慌,此刻需要给他们定心丸,花车游街就七日后吧,星宿厅算过,七日后是难得的吉日,正适合安抚民心。”

  “可是时间仓促,从贴出昭告令到花车游街,个中准备需得很长时间,七日太短了。”

  “父王,”萧景唯恐夜长梦多,急急说道:“如此匆忙也是为了安抚百姓,故以照顾百姓情绪为重,皇族繁琐的礼节,能免则免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妙,不知真相的老臣们纷纷觉得这位公主有心怀苍生的胸怀,能为了黎民百姓将自己一生的大事化繁为简,便纷纷请愿做公主的说客,并说动了萧帝,让他当下就写了诏令。

  等到下朝时,驸马已定的消息,便传遍了安阳城大街小巷。

  转眼就过了七日。

  沈良奕被困在兰辽殿的偏殿,从下朝后就一句话也不说了,萧景明白张弛有度的道理,七日内并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而是等到第七日早上派人送来了游街所穿的华服。

  沈良奕坐在大厅中擦着他的剑,宫人端着华服进来立在一旁,一同来的绣官对他说道:“小将军,这是午后游街穿的衣服,公主命我送过来请您一试,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当场再改。”

  沈良奕擦剑的动作未停,充耳不闻试衣的请求。

  绣官和宫人互看了一眼,绣官又说道:“花车游街在即,还请小将军一试。”

  话落之后的安静让其他人十分尴尬,绣官知道沈良奕的脾气,也不敢再次催促,给了宫人一个眼神,示意他将衣服放在桌上。

  那宫人战战兢兢越过他想放衣服,却越是害怕就越倒霉,脚下一趔趄撞到了沈良奕的胳膊,使他条件反射出手,手起刀落瞬间,那宫人的哀嚎响彻兰辽殿。

  打翻的衣服上沾了血,宫人倒地抱着一侧被砍掉的胳膊痛嚎,受了惊吓的侍女绣官齐齐跑出大殿,沈良奕面色如常,擦干净剑越过宫人直走了出去。

  花车原定从广坤门出发,吉时已到,队伍却依旧再等着。

  侍女茹梦着急万分,对车上装扮隆重却一点也不紧张的萧景说道:“公主,都这个时候了,驸马还没来,要不派人去催一下?”

  “不急,”萧景信心百倍,“他会来的。”

  脚步声顺着她的话由远及近,沈良奕最终出现在城门前,仍旧一身战时戎装,佩剑挂在腰边,迎着众人讶异的目光上了车后,萧景一声令下,队伍向市集出发。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沈良奕冷哼道:“我照你说的做了,你最好遵守你的诺言。”

  “当然~”萧景笑道,“我不会动范家人的,只要你在我身边,他们就是安全的。”

  沈良奕手握剑柄,忍住心中不悦,暗中计划已经有所进展,最多再忍半个月,这个被动的局势便会逆转。

  他想到此,怒气和怨气也不如前时重了,闭着眼没有接萧景的话,将市集百姓的欢呼声抛在脑后,开始专心回忆以前。

  记忆是个好东西,那些憋屈又难捱的时间,沈良奕正是靠着与范南风美好的回忆支撑。

  可这次却被打断,萧景突然攀上来,众目睽睽之下手摸上他的脸。

  沈良奕瞬间躲开,一手钳制住萧景的手腕,恶声问道:“你干什么!别得寸....”

  他的话立刻顿住,萧景面对着他,梳的精致的头发上别着那支凤头钗。

  那支他母亲的凤头钗,属于范南风的凤头钗,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支凤钗最终被他紧握在手里,他想,那些人的安危,又与他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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