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婆从替身衣兜里取出一封信,交给了叶振棠。
“你打开看看吧!”
叶振棠看着那素白的信纸,整个人脸色陡变,几乎忘记了呼吸。
他甚至不敢伸出手去接过那个信封,不敢去相信是自己当年冤枉了非绮月,不敢去面对当年事情的真相!
“怎么,不敢看了吗?!”
秋桑略带讥讽的声音传来。
她早就知道这是个优柔寡断的男人,她一瘸一拐的上前,接过了孙婆婆手里的信封。
“不!”
叶振棠惊声阻止。
秋桑却是不理,径直打开了信封,那薄薄的信纸展开,入眼便是非绮月娟秀的小字。
“见字如晤!棠君!”
她朗声便开始念了出来。
“不,不要!”
叶振棠大惊失色的捂住了耳朵,秋桑却是恍若未闻,接着念道:“你我本连枝,妾心如蒲苇,你我本比翼,妾心如磐石,君心不似我,误信奸人言,今日妇绝笔,永生不复见,来日阎王殿,相见不相识!”
秋桑嘶哑的声音在院中回荡,整个院子静悄悄的,秋桑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犹记得自家小姐撑着最后一口气,坐在窗前写下这封信的情景。
那时她已干瘦如柴,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写下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里都述说着她的恨,她的怨,她的不甘心。
她当初义无反顾的进了叶府,嫁给了叶振棠为妻,为他放弃广阔的天地,住进了这看似华丽却满是荆棘的叶府大牢笼里。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就会在叶府终老一生,可是未曾想,所有的甜蜜都在她怀孕后,陡然发生变化。
府中渐渐流出了谣言,说她与人私会偷情,甚至还有丫鬟能仔仔细细说出何时何地什么人进了绮月苑。
这本是个多么容易推翻的证词,却终究是抵不过流言蜚语的浸淫,让叶振棠终是发生了猜忌和变心。
院中的叶振棠早已是老泪纵横,悔恨交加,他痴痴地站在那里,一句话都未说。
“这是我家小姐亲笔写的遗书,她临死都还在恨你,恨你为何不信她!”秋桑看着叶振棠冷冷开口,她看着叶振棠悔不当初的痛苦样子,心里只觉畅快!
能让这个负心汉痛哭流涕,生不如死总算老天开眼了!!
“是我对不起绮月...是我对不起她,我应该相信她的...”
叶振棠此时心里无比悔恨,他恨自己当年的愚蠢,也恨自己多年来,亏待了自己与非绮月的女儿。
他痛哭出声,心如刀绞,整个人几欲晕倒。
王佩兰上前扶住了他,“老爷,这只不过是一封来历不明的信,岂能当真?!”
真相当然无人知道,真相只有王佩兰自己知道!
“这就是我们小姐亲笔所写!怎会有假?!”
孙婆婆激动不已,她指着秋桑手里的信,那干枯苍老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小姐当年写完这封信交给我,让我有朝一日交给老爷,可是我不敢,我怕连累三小姐,所以我一直仔细保存着,只想三小姐平安,可是未曾想,”她的双眸瞥向王佩兰,怒声道:“三小姐一康复如常,便有人耐不住,又接连干出了伤天害理的事!”
“你们都胡说!我娘亲,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叶奕辰冲了出来,站在了叶振棠的身前,拉着他的袖子恳切道:“爹爹,您说句话呀!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冤枉娘亲,一定是他们胡乱捏造出的一封信,为得就是破坏您与娘亲的感情!”
叶振棠泪眼婆娑,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绮月的笔迹,她的字就如她的人一样,内敛沉稳,玲珑雅致,我又怎会不认得呢?!”
“可是,”叶奕辰仍是不甘心:“即便信是真的,非姨当年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又怎能非说是娘亲害得呢?!你们有什么证据吗?!”
他望向孙婆婆等人,愤怒的质疑着。
秋桑轻哼了一声,“大少爷何必来问我们,当年的事情,翠蓝应该也是出力不少的,你怎么不问一问她当年是怎么提大夫人散播的谣言?!”
她扬手指向王佩兰身后的紫衣丫鬟。
提起当年之事,又听到非绮月遗书的翠蓝,也早已是一脸凝重,心里七上八下的。
此时,冷不丁的被秋桑点名指责,她霎时脸色大变,语无伦次的慌乱否认。
“不...不关我的事,当年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哼?!你不知道?!翠蓝,你敢以你你乡下的双亲发誓,你真的与此事无关?!”
翠蓝本抵死否认,可是一听到乡下的双亲几个字,脸色顿时又白了几分,呆呆地张着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哼!说不出来了?!你与大夫人当年陷害小姐,月前又下毒害了孙婆婆,这次,又故技重施来害三小姐!!!你们真是疤癞眼长疮,坏到一块了!!”
翠蓝听着秋桑的臭骂,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只是缩在王佩兰的身后,低头不语。
“呵呵!”
院子里想起一句突兀的笑声,却是王佩兰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你们今日这般冤我,不就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护住这个狼心狗肺毒害亲生父亲的逆子?!”
她突然变得面目狰狞,扬手指向了清尘。
“老爷,您可知道您此次为何会突然晕倒?!是因为这个逆子在给您的粥里下了夹竹桃!!大夫亲口所说,在那锅养生粥里找到了夹竹桃!”
叶振棠尚未从非绮月的悔恨悲伤里出来,此时听到王佩兰的话,猛地一怔,不自觉抬头看向了清尘,眼里的震惊之色掩藏不住。
“是你,下得毒?!!”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哀的气息,他刚刚从病榻上爬起,一头白发,乱糟糟的顶在头上,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人好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接连收到这些令人震惊的消息,他实在无力去质问,只是眼睛紧紧的看着清尘。
“不,不是我!”
清尘回应着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她望向王佩兰,“毒,是大夫人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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