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怨愤

  这是当时一起嚼舌头的丫鬟里,其中一个尖酸刻薄的丫鬟说的原话。

  不过是把第三人称换成了第一人称。

  文啸才对于当时那群人的耻笑历历在目,手指暗暗掐进掌心,钝钝的痛。

  文言世看着血又染了出来,忙掰开他的手道:“胡闹,生死怎可儿戏,一个男子汉有什么想不开竟要寻死匿活?”

  文啸才当着那群丫鬟的面,目光灼灼,“有人说我不是父亲亲生,孩儿听着也像,倒不如一了百了,省的这些脏话污了父亲的耳朵。”

  他先前听着那些丫鬟的话,想了很久,慢慢明白为什么母亲迟迟不愿见自己,为什么回了文府起就没有人真正尊重自己,甚至于父亲对于母亲也只字不提。

  因为那些不能放到台面的往事啊。

  以至于他还小时,就被送到乡下,从小就与哥哥一个天一个地。

  他到底还是不如哥哥尊贵。

  文言世听了此话却反应巨大,腾地松开他的手眼中有一撮火苗在隐隐跳跃,他吼,“谁在背后乱嚼舌根子,我打断他的腿!”

  一行人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文言世低头问他,“告诉我,是哪几个在背后大言不惭的乱议你,我把他舌头给拔了。”

  文啸才幽幽看着他,也不指认,只说,“我听见此事已经不止一次,孩儿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家里人都这么说,孩儿也是一时想不开才......”

  他当日不单单听见关于自己身世的问题,更听见母亲十二年来一直被幽禁在她的小院子里,一年到头被困不得出,生了病光请大夫就要花钱给那些丫鬟们,他们才不情不愿的为她办事。

  到底是生病太重治不好,还是默认不去医治直接拖死的?

  文言世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吗?

  但是这些,他不能直接问。

  文言世气的嘴唇都在颤,“才儿,你怎么能相信这些风言风语,你就是我的儿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谁敢非议你?”

  文啸才见文言世所言非虚,这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他闹这一出,无非就是想让大家知道,他文啸才就是文言世的儿子,这一点毋庸置疑。

  见文言世说出来,众人眼神变幻莫测。

  文啸才眼神黯然,“父亲对不起,孩儿让你担心了,是孩儿的错,不该偷听婴儿姑娘他们悄悄话,自己钻进了牛角尖,让父亲担心。”

  他眸光凄哀,“父亲,既然事情都解释清楚,就请父亲不要再深究此事了吧,婴儿姑娘他们也是无心之举,孩儿不怪他们。他们也是被风言风语蒙蔽了心智,才随口胡说的啊。”

  文言世一听是婴儿他们在背后议论,脸色黑了几分。

  他们都是家中的老人,怎么如此不知分寸,该给个教训。

  文言世心中怒火未消,又对文啸才极为愧疚,嗫嚅几下方道:“此事我自有分寸,才儿你好好养伤,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不等文啸才开口进一步劝阻就甩袖离去,而刚刚在一旁一直没机会开口的文德州这才上前安慰,说是一定会为他讨个公道。

  文啸才一边点头一边看着远处,目光里多了几分看不透的情绪。

  他要的不多,只希望父亲一通话能管住这些闲人的嘴,不要再往他身上泼脏水。

  这一年,文啸才刚十六岁。

  文轩看到这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后来文啸才会性情大变,生活在这些讥嘲讽刺里,生活整整四年,得多煎熬。

  其中辛酸,难以想象。

  从那日起,再也没人敢妄议他。

  婴儿和其他几位被拔了舌头的,就是下场。

  大家都开始转变态度,殷勤起来。

  文言世对于小儿子的重视程度超乎他们想象。

  也是从这个时候起,文啸才明白了软弱永远都没有用,他要获得别人的尊重,就得变得强大。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和哥哥一起学习,练剑,皇帝见过他们几次,却只是关注哥哥文德州,说他极有才能,未来定当大有所为。

  而当看到他时,却没有什么过多肯定的评价。

  皇帝远去时,还对着小太监说,“此人野心太大,不是善茬,倒是那个文德州苗子不错,日后好好观察,为我所用。”

  文啸才站在远处,缓缓眯起了眼,文轩能感受到文啸才的心性再度发生了变化。

  再后来,就是文德州遇到了一位知音好友,唤做另谷。

  而另一个女子常常陪伴身侧,名唤另川。

  第一眼起,便深刻脑海,再难忘怀。

  他尝试同哥哥的朋友走近,又买来各种新鲜玩意送给北辛颜,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

  然而北辛颜倨傲,也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

  却也没太流露表面,当时他勾结了金华国的三殿下意图扳倒当今皇帝,扶他上台。

  三殿下不好露面便派了使者同他商议各种要事,要他为自己扫除障碍。

  又因金华国老皇帝病重,有人听说他们雁南国的茵山下有一片神奇的药林,取了那里的药煎了服下可以延年益寿,药到病除。于是老皇帝唤来药师北舒林商议此事,任命北家姐弟二人秘密隐姓埋名前去雁南采取草药。

  两人化名另谷和另川,顺利进入雁南国都。

  听闻文家与皇帝有一定的交集,文家长子文德州深受皇帝喜爱,于是以喜好音律的名义结识了文德州,成了好友。

  三殿下的眼线得知此事告知了他,三殿下便找来投入他手下的文啸才,下达命令。

  要求他除掉北辛颜姐弟二人,不允许他们以靠近文德州名义,带药草回国给老皇帝治病。

  文啸才不忍伤害他们,一直在犹豫。

  白日里照旧围绕在北辛颜身边,讨她欢心。

  北云泊与文德州私交甚好,北辛颜又喜欢文德州,文德州也有意于她。

  此事被文言世知道后,默认两人的交往,开始商议成婚事宜。

  文啸才黯然,想去找北辛颜,却无意间听到北辛颜同文德州说:“你的弟弟不像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的乖巧和顺,你以后做事避开他点。”

  而文德州也没有过多反驳,只说:“我有数,你放心。”

  听到此话的文啸才心如死灰,转为怨愤。

  可是哥哥文德州他还是不想撕破脸,毕竟在幼时是他给予了最大的温暖,是他灰暗的人生里唯一的一道光。

  然而一件事彻底砸碎了他仅剩的良知,母亲被人陷害与外人不清不楚,甚至生下的他都被冠以野种的称号,这一切都是文德州的母亲在背后操控。然而,文德州一直装傻,装作不知,这怎么可能。

  母亲被困十二年,含冤离世。

  直到死后才查明真相,还了母亲的清白。

  如果不是查清真相,他文啸才恐怕就要老死在那个乡下,一辈子藉藉无名。

  他们母子便可以剔除眼中钉,享受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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