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微微一颤,沈修御点了点头,内心却是毫无波澜。
他从前还会为皇上的举动而感觉到感动,但是随着他查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对这个父皇却再也生不出一丝亲情。
“母妃若是知道父皇依然记挂着她,泉下有知,也会觉得欢喜的。”
任由心中再怎么不乐意,有些客套的话还是得说。
“好孩子,好孩子,那么挽挽的诞辰就交给你们了,其余的事情交给父皇,不用担心。”
拍了拍沈修御的肩膀,皇上叹了口气,说道。
目的达成,沈修御敷衍着与皇上感慨两句,便是转头走了。
沈承煦与叶清漪站在角落里看完了全程,此时皇上目送完沈修御,才想起了两人的存在。
压下心中的情绪,沈承煦勾了勾嘴角,也是退下了。
本热热闹闹的养心殿一下子人去楼空,皇上感觉到内心升上来莫名其妙的心慌。
这几年他为了稳固自己的皇位而做出的错事实在太多,很多时候权衡利弊之下难免让人心寒,失去了许多天伦之乐。
人到中年,他偶尔想要为了自己任性一回,却是再没有人愿意陪他任性。
而沈承煦从养心殿离开之后,便是攥紧拳头往皇后寝宫走去。
虽然明面上是禁足三个月,但是刚过了一月有余,皇上便是用各种理由宽松了这里的守卫,至少沈承煦与叶清漪偶尔进出不会被阻拦。
今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他要尽快通知母妃才行。
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沈承煦却是意外的被拦了下来。
“太子殿下,还请暂且不要进去,新晋的贵妃说了,皇后既然是禁足最后几天,更是应该心静,不允许任何人探望。”
沈承煦这才是发现,守在皇后寝宫外的侍卫已经换了一批新面孔,虽然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但是身上隐隐也有一些肃杀之气。
“你们是何人?”
警惕的退后一步,沈承煦厉声问道。
“太子殿下,我们可是接到了皇上亲自印发的诏书,前来保护皇后不被打扰,这是属下在军营之中的编号,若是太子殿下不信,大可亲自去问皇上。”
那人却依旧是笑眯眯的,没有被他身上特意释放出来的气息吓住,冷静地将胸口上的勋章拿下了递给他。
见到此人这副样子,再看周围的人皆是目不斜视站的笔挺,与之前看守的侍卫松散的气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沈修御知道他说的恐怕是真的。
暗暗咬了咬牙,他只能吃下这个亏。
这后宫多了一个若贵妃,只怕是要变天了啊。
叶清漪难得见到太子吃瘪,紧紧咬了下唇,颇有些楚楚可怜的上前说道:“侍卫大哥。太子殿下身为皇后的亲儿子,只不过思念母亲,这都是不准许么?若是清漪碍事,清漪可以在外面等太子殿下出来。”
说着说着叶清漪便是红了眼眶,此番美人垂泪让大部分男人都是把持不住,只是这侍卫又何止是常人呢?
他目不斜视地望向前方,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挡在门前,让他们半分机会都是看不到。
“清漪,走吧,这宫中总有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母后再过几日便是解除禁足了,希望到时候他们不要后悔。”
见不得叶清漪受委屈,沈承煦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便是拉过叶清漪转身要走。
那侍卫躬身相送,依旧是油盐不进的样子。这不痛不痒的威胁在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人眼里是小孩儿的小打小闹罢了,就算是皇后今日就站在面前,他依旧是如此说话。
更何况……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此人想到那日那人手中亮出的东西,眼中也是有一丝怀念。
没错,此人便是大内侍卫之中属于大统领手下的那一部分人,所以此次听见沈修御需要一些人拦住沈承煦通风报信,他自告奋勇。
被气走的沈承煦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无力,从前被众星捧月的太子殿下,这三个月受尽冷眼。
此前巴结着他挤破脑袋想要让皇后略微扶持一二的官员,听到皇太后凤印被夺的消息,便是急匆匆地撇清关系。
目光落在身边低着头的叶清漪身上,沈承煦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
好在清漪从始至终都是站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两人沉默着向前走,却撞见了刚刚离开的沈修御与洛染两人。
若贵妃一身红衣在一片绿叶的衬托下格外明艳动人,与在养心殿内的高贵冷艳不同,此时的若贵妃笑得明艳,真真让人看到都觉得心旷神怡,连太子都是恍了恍神。
苦笑一声,沈承煦心中想起自家母亲日渐老去的容颜,同为男人自然明白为何这贤妃如今在皇上心中还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哪有英雄不爱美人,若是如今贤妃也年老色衰,皇上只怕会冷眼相待。
但是岁月总是格外青睐一些人,贤妃便是被岁月宠爱着的那些人。这几年的时光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反倒是随着岁月沉淀让她更加美艳。
“贵妃娘娘。”
既然遇见了,沈承煦也是上前行礼。
若贵妃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顿了顿,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便是不再与两人说话,拉了洛染的手去旁边的小亭子坐下。
此番尴尬景象,让沈承煦和叶清漪明白若贵妃是怎样不待见自己。可不是嘛,皇后便是她亲手锁进自己宫中三个月的。
“太子殿下,何事?”
洛染与若贵妃可以撂挑子不干,沈修御只能接管这个人情烂摊子,无奈地问道。
“……我与清漪只是路过,无事。”
深吸一口气,太子心中本就是满腔怒火,却莫名发不出来,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便拉着叶清漪走了。
“太子哥哥!你为什么不质问修御哥哥,为什么那样对我们和皇后娘娘!”
本以为沈承煦会硬气一些的叶清漪看见他这一副懦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地问道。
“你太天真了,清漪,就算我问了又能如何呢?这些年我窝在母后的庇护之下活的太过安逸,而修御却早就能独当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