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天娥起身送客。
“三春,你去把柜子上的锦盒拿来。二妹妹难得来看我,姐姐这里没什么好东西,前儿我新作的荷包送给二妹妹赏玩,妹妹不要嫌弃!”
二小姐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但这回自家主子难得硬气一回,叫二小姐碰了软钉子,硬是没让二小姐占到便宜。
这等瘟客,赶紧送走了事。
“是,小姐。”三春脆声应承。
“呸,谁稀罕你的破荷包。福子,我们走。”容天汐气的甩袖而去。
福子赶紧跟上,三春抱起桌上的锦盒追出去。
“二小姐,你的东西别落下。”拉住福子,把锦盒一股脑塞她怀里,也不给福子推让的机会,扭头就回屋去。
进屋就看到容天娥正扶着桌子拍胸口,连连喘气。
三春赶紧上前,搀扶她坐下,又叫小丫头送上热茶。
捧着热茶,容天娥惊魂未定。
“吓死我了,她瞪着眼的样子,真吓人。”
三春替她抚了抚背脊,软软的埋怨。
“那是二小姐自己不讲道理,不懂规矩。她是妹妹,您是姐姐,您干嘛怕她。”
“我哪里是怕她,我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的好小姐,你怕事,可事不怕你。事情非要找上你,缠着你,欺负你,你怕又有什么用?”
“正是如此才叫人烦恼。”
“怕归怕,烦归烦,可躲不了你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我看二小姐是压根没有悔过,她非要你帮着去劝老祖宗,指不定打什么鬼主意。”
“我也是这么觉得。”
“所以小姐这回你做的对,她的事咱们不能沾,沾上了一准没好事。”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是个没脾气的,索性就随她骂吧。她要是骂过了气消了,放过我,那也好。”
“嗨,我的小姐,你怎么就这么软性子。我看二小姐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不如趁着姨太太叫你试衣的功夫,咱们把这事告诉她,让她跟二房扯皮去,你不就省了。”三春建议。
“别别别,你可别扯上姨太太。她是个没理还搅三分的,这要让她得了理,指不定搅和成什么样。你是知我心的,如今我处境艰难,万万不能再惹是生非。”容天娥连连摇头。
三春晓得她的心事,抿了抿嘴。
“小姐,你就这么信三姑娘会帮你?她当初怎么欺负你,怎么欺负姨太太,你难道就忘了?”
容天娥叹口气。
“除了信她我还能信谁?再不济,我总还是信她对王爷的那份情。如今王爷对她也有情有义,我只盼着她情路顺遂,心情舒畅,对我少一份恶意,就是多一分好意了。”
三春也叹气。
“可小姐,你错过了王爷,往后的出路又在哪里呢?”
容天娥握了握她的手。
“走一步算一步,我们女孩的命,从来不由己。我也只争这一回,往后就听天由命吧。只苦了你,跟着我这没用的主人担惊受怕。”
听她这样自暴自弃的话,三春心里也酸溜溜的。
“小姐你快别这样说,三春我不过是穷苦人家卖到容府的丫头,若不是跟着小姐你,哪里有如今的吃穿受用。一日为奴,终身侍主。我就跟着小姐,只要小姐你不嫌弃我,我一辈子伺候您。”
她家小姐性子太软,心又太好,她要不跟着看着管着,可不知要怎么被人欺负呢。
“好三春,我是没福的,生在这锦绣窝里身不由己。老天爷可怜我,有你给我做伴。不要说什么主啊仆啊,你对我的心,我都明白。在我心里,从来不把你当成奴婢,你我的情谊,也从来不是主仆。你就是我的姐妹,我的亲人。你放心,有我容身之地,你我必不分离。”
“小姐!”
“三春!”
主仆两个手握手。
这边主仆互诉衷肠,情深义重。那一边容天汐气鼓鼓回屋,就把福子打骂一顿,还砸了许多物什,闹得满地浪迹。
虽然宠爱女儿,可二太太也见不得这样糟蹋东西,气的教训她。
容天汐大小姐脾气发作,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稀里哗啦,嘴里直嚷嚷被人欺负了。
二太太就问谁欺负她?
她当然说容天娥。
可问怎么欺负?她又说不出,只是哭。
二太太闹了个满头雾水一肚子火,心里是既埋怨大房,也埋怨自家老公。
瞧瞧,男人立不起来,女儿孩子就得受欺负。老太君偏爱长子,偏心长房,如今连带着大房庶出的容天娥也敢欺负自己闺女了。
这要是她闺女能当王妃,谁还敢欺负她?
二太太搂着容天汐掉眼泪,直嚷嚷可怜孩子,可怜自己。
亲娘哭了,容天汐就不哭了,揣度意图,觉的亲娘心里也跟自己一样,没放下王妃之位。于是眼珠子一转,偷偷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什么,你说什么?”二太太一下就瞪起眼,直勾勾看着她。
容天汐吓了一跳,一时愣住。
“母亲,我……”
二太太伸手,不让她再说,随后把眼泪一擦,伸手一指。
“你们几个都出去,在外面候着。”
丫头们面面相觑,鱼贯而出。屋里只剩下母女二人,二太太一把攥住容天汐的手。
“疯丫头,你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知道啊!我说我有办法让容天娇三日内必死!”容天汐一脸不解。
“胡说!”二太太呵斥。
容天汐急了。
“我没有胡说。”于是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亲娘。
二太太到底年长的,越听越觉的这事不靠谱,心说这是不是一个骗局。
容天汐性子执拗,她认定了事谁也不容置疑。再说此时她心中的妒火烧光了所有理智。就算是个骗局又如何?只要能让她把恶意投射给容天娇,那就值了。
“母亲,真也罢假也罢,试试又何妨,万一容天娇真死了呢?她死了,这王妃之位就落到我头上,你难道不想女儿我当王妃?”
一说到王妃之位,二太太的心也立刻糊涂起来。
富贵荣华惹人心,何况这里头还争着一口气。凭什么大房就一定比二房贵?凭什么大房的女儿能当王妃,能进王府,她的女儿就不配?
她不服。
不过容天汐说的事,还是太玄乎了,让她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