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和李云澜在屋子里闲谈很久,晏安发现李云澜是一个有些自己主意的女子,原本以为是出身的缘故,可后来发现,却也并非如此,当与她自幼读书也大有干系。
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如李云澜般的女子,虽读书不如男子那般用功,但经年累月下来,书上的学问,也足以让她的眼界远超其他不读书之人。
而于李云澜来说,她其实是有些看不懂晏安的。似乎眼前这个人,与她认知的那个晏安,并非同一人。
她知道的晏安,是个才学一般的文人士子,可眼前的人似乎并非如此,言谈间总让她觉得在那张平静的面孔下,藏着的是重重迷雾,看不清楚。
可偏偏他又是那般真切,活生生的镶嵌的生活中,言辞间没有其他文人的高谈阔论,远大志向,但即便是生活琐事,从他嘴里说出来,似乎也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是想多了解自家的相公,可不曾想却更看不懂了,李云澜也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时间临近午时,晏承年这才回到了家里,虽说有一个身份尊贵的郡主做儿媳妇,但是孝道大过天,晏家的午宴直到晏承年这个晏家家主回来之后,这才开席。
席间用的自然是晏安酿制出来的新酒,李云澜是第一次喝,不曾想却是呛着自己了,面红耳赤。
“郡主,慢些喝。”
婆婆丁秀娥道:“这是安儿酿制出来的新酒,过于辛辣。往日我们也都喝的甚少,今日是中秋佳节,这才喝一些。”
“相公酿制出来的?”
迎着李云澜的目光,只好点点头,道:“闲来无事,从古籍上找到的一种酿制之法,好酒是好酒,就是烈了一些,你若是喝不惯,就换上天香酿吧。这可是中秋节之前才出来的一批,刚出炉的。”
“不用,我注意一些就好。”
李云澜没有让换天香酿,她刚才虽然呛着了,但其实新酒,她觉得似乎还不错。只不过,午宴结束之后,李云澜觉得头晕晕的,却是醉了。
宴席之后,晏承年把晏安叫到了书房,有事情交代给。
“杨家,你是知道的吧?”
杨家,这也是淮州富商,如宋家一般,都是淮州城的商贾之家中,最为富裕的几家。只是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提到杨家,他们晏家与杨家似乎没有交情。
“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我们家与杨家似乎没有瓜葛,提他们作甚?”
晏承年中午喝了些酒,脸色微红,道:“杨家的靠山,刑部尚书杜谦,前些日子被流放了。”
杜谦?
晏安似乎隐约有些印象,记得当时是在辛稼轩口中得知的,当时似乎两位夫子也只是随口说了几句,并未有太多的叙说。
至于他,本就对官场不甚在意,这场发生在京师朝堂的变故,他就更没有放在心上了。
不过虽然他没有上心往这方面多想,但眼下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晏安自然也就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
“这位刑部尚书倒台了,杨家也受到了些牵连,眼下正在变卖家中的一些资产,这里面有一片田地,与我们在城郊的农庄相邻。”
“父亲的意思是,想要把这片田地买下来?”晏安问道。
晏承年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本朝承平百年至今,淮州城近郊其实已无多少田地可以购买了,这次杨家卖出这么一大片田地,实属难得的机会。”
“那家中资金可还够用?”
“资金倒是不缺,杨家急于出手,价格方面并不高。”
晏承年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但也有难处,晏家毕竟是小了一些,恐怕竞争不过其他人。”
杨家虽然急于出手这片田产,那抢着去买的人必然不少,这卖给谁,就看杨家自己的决定了。
这样一桩不算小的生意,可不是和谁做都一样的。卖给晏家,就只是一笔生意,收些钱回来就罢了,可如果卖给一个高门显贵之家,说不得也就有了些交情,没准儿对杨家以后的崛起,能够有些帮助。
晏承年的话,并未说完,但晏安却猜透了他的心思,道:“您的意思是让郡主这边出面,帮一帮晏家?”
“为父确实有这个想法,但这于郡主来说,也是一桩好事情。晏家的家产,将来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们是夫妻,到时候这些田产的收益,自然也是为你们所用。当然,这些收益在郡主眼里,可能不算是什么,但终归也是一些银钱,总比没有的要好。”
晏承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晏安却不敢做出什么保证,毕竟他现在还不能代替李云澜做主,而郡主府的力量,他几乎也动用不了。
晏承年找他来说这些事情,其实就是想让他说给李云澜听,毕竟晏承年是长辈,这样去求李云澜办事,多半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
“既然如此,我今、明两日,找个机会,和郡主说一声,至于能不能达成目的,这可不好说,现在咱们晏家也算安康,若是拿不下也并无大碍,那些钱不妨在城里置办几个铺子,也能有收入。”晏安说道。
“为父明白,若事情不可为,自不会强行为之,你跟郡主说说就好,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见晏承年有这样的想法,晏安身为人子,自然放心了不少,他就担心,晏承年会对置办田产过于执着,万一事情不成,忧思成疾,伤了身子,那可就麻烦了。
好在晏家虽然是商农一体,但终究起家依靠的是酒楼,而非田产,故而对此并非有很深的执念。
李云澜午宴醉了之后,就在晏安的院子里歇息,晏安和父亲说完生意上的事情,也回到了院子里。
见李云澜睡的正熟,也就没有惊扰她,晏安静坐在书桌前,继续之前的话本,无聊的翻看下去。
直到黄昏的时候,李云澜这才醒过来。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李云澜道:“相公,该吃晚宴了吧。”
晏安点点头,道:“晚宴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也起来梳洗一下。”
“唉!”
李云澜闻言却是叹息了一声,道:“吃完睡,睡醒了接着吃,忽然感觉这一天过得有些像小猪一样。”
“别胡说,你想做猪娘子,我可不想做猪相公。”晏安笑着回应了一句。
晚上的家宴,依旧很丰盛,不过却与午宴少有重复之处,晏家毕竟是开酒楼的,再不济做两顿各有特色的家宴,还是办得到。
晚宴的时候,依旧喝了些酒,不过和午宴相比,就差了许多,大家都是点到即止。
毕竟中秋赏月,也是很惬意的一件事情,没有谁想喝得醉醺醺的,错过了这一年一次的机会。
换做其他月份,在十五这日,依旧可以见到满月,但终究是不如中秋这一日更添了些美好的意境。
晚宴之后,晏父晏母也都上了年岁,二老就在家中摆上了桌案,躺在摇椅上,看着天上的月景。
晏安和李云澜这对夫妻,自然有些坐不住,和父母说了一声,就携手出门而去。
今日,淮州城无比繁盛,尤其是夜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竟隐隐有些比白天还要热闹的势头。
晚上最热闹的地方,一向是穿城而过的淮清河畔,今日尤是如此,曲艺杂耍、商贩吆喝、楼船歌舞、欢声笑语……
整个淮州城,承平繁盛,让人见了心生喜悦。
晏安和李云澜走在沿河的道路上,走走停停,看着一路上出现的街头表演,偶尔也会买一些路边摊子上的东西,吃的、玩的都有。
“相公,你以前去过河中的那些楼船之上吗?”
顺着李云澜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艘顺着淮清河水缓缓行进的船舫,上面灯火辉煌,传来阵阵琴弦舞乐之声,还有男子和女子的嬉笑之声。
李云澜指的楼船,也叫花船,因淮清河的缘故,这种船舫并不少见,除了权贵富商之家,一些青楼也有这样的船舫。
而眼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艘花船,看上去更像是某家青楼所有,船舫上的淫靡之音太过明显。
这年头文人士子流连花街柳巷,是很常见的事情,其中不乏一些颇有才名的读书人,李云澜有此一问,倒也正常。
不过,晏安对于这样的行为,却是不怎么认同,记忆中他也从未进出过这种地方。
“娘子放心,我现在还是冰清玉洁,可没去过这些地方。最多也就去过艺馆,听听曲儿而已。”晏安凑在李云澜耳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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