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千歌低笑着摇头,心知公主平日跋扈惯了,与她置气不太合算。
她一转身,继续收拾院子。
一晃眼,日头当空,华千歌起身接过下人递的手帕擦汗,喘了口气,“可别看这院子不大,收拾起来当真不易。”
“王妃,您若是累了就歇歇,这些力气活交给我们来就好。”
扎着两个发髻的小丫鬟不知哪儿去找了个小扇子在旁边给华千歌一下一下地扇风,声如细蚊。
华千歌摇头看了看周围,“不碍事,平日在府中待得闷,就当出门活动活动。”
不过细细一想,自从她来到这里,当真也没做过几分活,好在她并未养成大小姐性子,这点小事儿不在话下。
小丫鬟心知说不动她,只在心中感动,“王妃可真是体贴咱们这些做下人的。”
堂堂摄政王妃都亲自来做这些事情,就算是放在挣个京都贵人圈,那也定是不常见的。
下人搬来垫着羊绒的椅子在华千歌身后,她坐了一会儿,抬眸望着他们在院子里除草的除草,扫地的扫地,一桶一桶干净的水抬进来,又黑漆漆地被抬走。
过了大半日,这不大的院子总算是被收拾出来。
一个小总管急急忙忙跑过来冲着她笑,“王妃,院子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华千歌点点头,起身从院子的鹅卵石小道往里走。
她四处看看,满意地点头,“嗯,不错。”
看上去比先前刚来时干净了许多,只不过......
打理过的院子看上去光秃秃一片,并无任何生机,一看便知晓这里无人居住。
那小总管见华千歌的眼神不大对,心底很忐忑,“王妃,您是觉得哪里没做好?”
大家都知道,摄政王宠妻如命,他们可不敢在华千歌眼前放肆。
华千歌向来心细如发,闻言立即摇头,“不,你们做的很好,只是我觉得这院里似乎还缺些什么......”
一边说,一边四处打量。
总算在看见一块空着地的时候了然。
那地刚才因为除草才翻了一遍,颇为湿润,若是在此处种上一片竹子,想来不错。
“既然这边打理得差不多了,便低价转租那些学子吧,切记,勿要声张此地是我王府产业。”
华千歌皱眉叮嘱,生怕这些下人当中有些人嘴碎,坏了大事。
下人们一个个点头称是。
从院子里出来,华千歌坐上马车。
“王妃,回府吗?”马夫问。
“不,你可知城中何处有花草市场?”
竹子这东西,想要买还是得她亲自去。
“知道,这就带您过去。”
马夫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华千歌闭目养神,等马夫再叫她的时候,便已身处花草市场门口。
华千歌下了马车就往里面走,心底庆幸今日穿的便装,否则堂堂摄政王妃到这儿来,怕是要引起不小的轰动。
花草市场很大,这里面几乎囊括了能叫出来所有能叫得出名字的花草树木,当然,名贵品种例外。
“夫人,看看吧,我们家的花儿最好,不少的皇亲国戚都在我们家长期买花。”
......
诸如此类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令华千歌觉得自己身处现代的夜市。
不过她知道自己想要买什么,因为脚步并未停留片刻。
很快,一家不错的铺子印入眼帘,华千歌不急不缓地走过去,眼睛亮了起来。
那铺子主人自然瞧见了,放下手里的账本笑呵呵地迎上来,“哟,这位夫人,看看竹子?”
“嗯。”
华千歌应了一声,看向铺子,没成想,这铺子后面竟是一方院子,另有天地,而里面的竹子品种也非常之多,虽然她叫不出名字,但也勉强能从样子上看出区别。
“夫人是想来做什么用处?”铺子老板一边问,一边将华千歌往里面迎。
华千歌抬脚正欲进去,谁料身后竟传来一不太讨喜的声音。
“呀,这不是摄政王妃吗?怎的竟纡尊降贵亲自来此处买竹?”
不用说,冤家路窄,是那跋扈的公主无疑。
华千歌轻叹了一口气,一回头,便看见周围的一群人团团在周围转悠着不走,怕是想看热闹的多。
“与你无关,公主还是好生管好自己。”
华千歌表情并无波动,只是疑惑,为何这安宁公主总与她过不去。
而如今市场如此多人,若是与她在此争吵,明日坊间便又会多了一桩笑谈。
摄政王妃与安宁公主当街耍泼!
想到王爷的名声,她对安宁可谓是一忍再忍。
“本公主倒是不明白,你那破落院子有什么好修的,王妃若是被赶出来没了院子住,大可以知会一声,我倒是可以给王妃腾上那么一处好点的院子出来。”
安宁公主双手环胸,满意地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和指点。
华千歌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对于这种跳梁小丑的行为不太看得上眼,“公主的好意心领了,不过不必了,没什么事情的话,还请自便。”
说完,华千歌转身就跟着掌柜的进了他的院子,身后还传来安宁公主的咆哮。
“华千歌,你那院子就只能用来给乞丐住,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聒噪。”
华千歌蹙眉,加快了脚步,直到外面的声音小了,烦躁才算是消散。
掌柜战战兢兢站在旁边,“参见王妃,未曾料想王妃光临寒舍,招待不周,请王妃恕罪。”
“掌柜不必如此,我只是想买几颗竹子。”
那掌柜了然,带着华千歌去挑选,并做了详细介绍,等挑选好,华千歌转身离去,至于竹子,她自会差人来取。
等华千歌回到王府,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她看着一旁的慕容管家询问,“王爷回来了吗?”
“回禀王妃,还不曾。”慕容管家摇头,吩咐人将马车从偏门领进去。
华千歌轻笑了下,没有说话,面上更不见丝毫慌张神色,“嗯,王爷回来了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王妃可否要用晚膳?”
他可是知道,这一天的时间,王妃可都是在为了王爷的事情而忙碌,黄昏才回,想必是没有时间进食的。
这句话倒是问到了点子上。
华千歌摸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后知后觉从晌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我现在有些累,劳烦慕容管家一会儿让人送来我房间。”
“是。”
说完这话,华千歌转身离去,等她到房间让人打水洗完澡,饭菜也就送来了。
面对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她兴趣缺缺地嗫嚅了几筷子,就没有心情再吃。
最近各种事情繁多,叶氏竟也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改头换面回到府里,她向来不信叶夫人当真是离不开她那渣爹。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她是应该多注意一下了。
暗香推门进来,眼睛扫了一眼桌上没有动多少的饭菜,着了急,“王妃,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吃这么少?还是今天累着了?要不然奴婢帮您按摩一下?”
不等她搭话,暗香的手已经搭在她的肩头,轻轻地摁着,“王妃,这样有没有舒服一点?”
“嗯,很舒服,谢谢你。”华千歌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
“不过王妃,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事情您竟是要亲自去做?直接吩咐下人不就好了?”
暗香皱皱眉,想不通这其中的曲折。
“暗香,你要明白,有些事情远远没有你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若是不亲自去做,又怎能显得她们的诚心。
那些学子如今虽不曾入士,但也不过早晚,等入了官场,这些门道自会看出一二,那时王爷想要行事,可比现在束手束脚的好。
不过这些,华千歌自是不会与暗香细说,倒不是不信,只是说了,按着这丫头的糊涂性子也未必能明白。
夜晚,华千歌照常躺在床上合眼睡去,岂料第二日竟是被噩梦惊得从床上坐起来,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惊魂未定,她便开始担忧起慕北寒来。
她梦到他浑身是血,衣衫褴褛,让她救他。
他......
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华千歌再一想,一般情况下,慕北寒从来都不会不说缘由离开,还一走就是好几天。
“暗香。”华千歌朝屋外大喊。
不一会儿,暗香推门进屋,伸手替她挂好了帐子,“王妃,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你去替我打听一下,看有没有王爷的消息,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是觉得心神不宁的。”
华千歌蹙眉。
她向来不怕跟谁对着干,怕就怕有些人要在暗地里使绊子,往往防不胜防。
慕北寒虽说厉害,一般情况下不会出事,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皇宫里的那几只狼,可是时时刻刻都盯着的。
暗香看华千歌脸色煞白,也知道她担心,急急忙忙小跑着离开,吩咐了别人来伺候王妃梳洗。
梳洗完毕,华千歌坐在院子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她在想,怎么就那么大意,她当时应该拦着他的,总比现在连他去了哪里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