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瑶本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说她家里的事的,可是见华千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她想了想,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我本无意来皇城的,倒是我哥哥想来皇城入仕,但爷爷年纪大了,不想折腾,只想安安心心地留在扬州养老……于是家里正为哥哥以后的安排发愁呢,正好皇后娘娘忽然来了信。”
“信里皇后娘娘问我现在有无婚配,得知我还未许配人家之后,便说想邀请我到皇城里来玩一段时间。是以,家里就打发我跟哥哥一起过来了。”
“后来进宫见了皇后娘娘之后,聊着聊着,皇后娘娘便说……”朱瑶说到这忽然顿了顿,红着脸咬着下唇害羞地看了慕北寒一眼后,这才又接着道:“便说想要帮我给王爷说亲,还说到时候这事若是成了,朱家和皇家便是亲戚了,到时候我哥哥的事情也好办……”
“但是王爷已经有了王妃了,我家里原是不同意我做侧妃的,耐不住皇后娘娘好说歹说的,还拿我哥哥的事情说事,我家里被说动了,便由着皇后娘娘安排了。”
搞了半天,这一切都是皇后的主意,朱瑶和朱家都只是被摆布的棋子罢了。
桌上的几人听完朱瑶这番话后都许久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华千歌先开口将两个男人给打发了:“王爷,你带着明洲下去下下棋吧,我跟瑶瑶说些私房话。”
“嗯。”自家夫人开口,慕北寒哪有不从的道理。他当即就起身同陆明洲一边说话,一边下去了。
这下桌上就只剩下了华千歌和朱瑶两个人,华千歌再一次认真地问:“瑶瑶,咱们先不管皇上皇后那边是什么态度,我认真地问你,你喜欢王爷吗?”
朱瑶是个单纯的姑娘,和外头那些耍心计一心想要往慕北寒身上扑的女子们不同。对于那些女子,华千歌根本就不用跟她们客气,可是对于朱瑶这么纯真的姑娘,她是舍不得的,所以她一定要将这个话问清楚。
若是朱瑶只是听从皇后的安排也就罢了,若是是真心喜欢,那就有些难办了。
见华千歌如此认真,朱瑶的脸不禁更红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欢王爷,就……就是觉得王爷挺有男子气概的……”
好不容易挤出这两句话后,朱瑶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头也恨不得害羞得埋到桌子底下去。
而华千歌听到这话,好歹还是松了一口气:这证明朱瑶平常接触的男子太少了,猛然间见到慕北寒,对慕北寒有爱慕之意是正常的。
“瑶瑶。”华千歌想了想,很是郑重地开口对朱瑶道:“我现在跟你说的这些话不是因为我是王爷的妻子,而是单纯的作为一个姐姐跟妹妹的谈话。”
“喜欢跟爱慕和欣赏是不一样的,你一定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这个人,才能够决定你要不要对这个人付出真心。虽然现在很多家里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你的感觉也很重要。”
“咱们好歹相识一场,你现在又在王府里住着,你好好想想这个问题,若是想通了,或者遇上自己真的喜欢的人了,我还能帮你一把。”
华千歌说这些也算是掏心掏肺了,毕竟在她所身处的这个朝代,女子的自主权实在是太少了,而朱瑶又是这么单纯的一个姑娘,她不想看着朱瑶这一辈子就这么糊涂地过了。
听完华千歌的话后,朱瑶有些懵懵懂懂地,但隐约间似乎又有些明悟。
在回自己院子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无意,陆明洲也在院子里站着。
“外头风大,陆公子怎么没进屋去?”朱瑶有些奇怪地问。
“哦,没事,正好在外头吹吹风。”陆明洲转过头来,还是一派的温润,“朱姑娘呢,方才跟千歌聊得还开心吗?”
“嗯。”朱瑶点了点头,“王妃姐姐比我懂得多,她跟我说了很多话,虽然我不是全都懂,但觉得很有道理。”
朱瑶一派天真地回答着,那懵懂纯真的模样看起来竟有些可爱。
“那就好……”陆明洲低头喃喃自语了一句,转身便准备回屋了,只是刚走上两步又听到朱瑶在身后叫他:“诶……”
他疑惑地转过头去,只见朱瑶忽然伸手便他的脸触了过来,他身体一僵,正要退步,朱瑶的手却转而向他的头上伸去,“有片叶子落在陆公子头上了。”
朱瑶手里拿着一片枯叶,已经枯萎泛黄的树叶与朱瑶白皙嫩滑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此。
陆明洲愣愣地看了一瞬,直到朱瑶拿着树叶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他这才回过了神来。
“陆公子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陆明洲扬唇笑了笑,接着要走,可顿了顿,又开口道:“朱姑娘,陆某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王爷他人虽好,可心里却只有千歌一人,所以并非你的良配……”
“你若是有选择的话,不要选择一个不爱你的人,你会找到更好的人。”
说完,似乎又有些后悔自己说的太多了,陆明洲自嘲一笑:“陆某管得太宽了。”
说完,这回陆明洲是真的走了。
朱瑶看着陆明洲离开的背影,柳眉一蹙:“为什么总觉得陆公子和千歌姐姐说的话有些相似呢?”
她带着懵懂的思绪回到了自己房里。
……
自打慕北寒这次被狠罚了之后,落井下石的人越来越多,一天能有十几本参慕北寒的折子送到皇帝的案头,另外还有大大小小的麻烦事雪花一样的裹涌过来。
可惜慕北寒现在被关了禁闭,王府的每个出口都有宫里的人盯得死死地,慕北寒根本就不能出去。
倒也不是说不能偷偷潜出去,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被宫里的人还是被外头的人发现了,都不是好事,所以还是得暂且忍耐一段时间为好。
好在陆明洲还在府里,他跟慕北寒也颇聊得来,两人时常一起切磋棋艺武艺,还能分散一些慕北寒愁绪。
日子就暂且这么捱着,这日朱瑶正在府里教华千歌刺绣——这种女儿家的精细活,想都不用想,华千歌自是不会的,不过偶尔见朱瑶的手艺不错,刺绣刺得惟妙惟俏的,为了打发时间,华千歌也就跟着朱瑶一起绣着玩玩。
她正学的聚精会神,忽然瞥见朔风愁眉苦脸地从慕北寒书房的方向出来,她心生好奇,于是便开口将朔风给叫住了:“怎么了,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朔风走过来,先是看了朱瑶一眼,后来许是觉得这事当着朱瑶说也不打紧,于是便开了口:“王爷被褫夺封号之后,底下乱做一团,有人背叛王爷,说出了一处跟王爷有关联的庄子。”
“有人故意去庄子里闹事,说是庄子里的人故意在跑马场里放钉子,害得他摔断了腿。庄子里为了息事宁人,赔了银子给那人,那人还是不肯罢休,三天两头地到庄子里去闹,把人全都闹走了……”
“但王爷现在被罚禁闭,很多事情处理起来都不大方便。”所以他才会这么发愁,毕竟这还只是一个开始,要是底下的人都这么闹,他们暗中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产业都不用开了,直接关门大吉算了!
朱瑶不懂这些,但都觉得事情很严重,华千歌就更不必说了,听完这些话后,当即就皱起了眉。
她想了想,到底还是起了身:“皇上只说关王爷的禁闭,可没说关我的。朔风,带我去,我来处理。”
“这……”朔风有一瞬间的犹豫,可在看到华千歌坚定的眼神之后,马上就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华千歌在重新收拾了一番后就跟着朔风出了门,慕北寒底下的庄子是南郊那一块最大的山庄,平日里客满盈门,许多达官贵人就是想进去住都最少要提前两个月约位置,但自打有人天天去闹事之后,把庄子里原定的客人全都闹走了,现在整个庄子都是冷冷清清的。
华千歌去的时候,负责搭理庄子的庄主正垂头丧气地处理着事情。朔风上前去说了华千歌的身份后,庄主便倒苦水似的开口道:“……原先这庄子本来是钟庄主负责的,可是前几天他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走了,还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
“我原先是跟着钟庄主做事的,迫不得已只能暂时顶了上来……现在那人三天两头的闹,赔礼道歉都不行,来横的吧,那人又是皇城里有名的公子哥儿,动也动不得……小的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得出来这位新任庄主很是无奈,华千歌原本还想先去庄子里转一圈,多了解一些情况,结果还没等她走出前院,那闹事的公子哥儿就又来了。
“那尊瘟神又上门了!”庄主叫苦不迭。
华千歌却是冷冷一笑,“来的正好,我们一起去会一会,看这人到底有什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