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千歌也是有脾气的,见慕子封那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气得她上前去就给了慕子封一巴掌:“你心情不好拿阿璇撒什么气?阿璇欠你的吗?我们欠你的吗?”
“还有你也知道现在粮食对于百姓们来说究竟有多重要!你现在浪费的粮食很有可能能救其他百姓一条命!枉我还以为这趟出来你已经有所改变,却没想到还是如此的不成熟!就你这样,确实只配一辈子养在皇宫里当缩头乌龟,永远都不要再出来了!”
“你!”慕子封像是被华千歌的话给激怒了,他紧握双拳站起身来,盯着华千歌看了半天,明明极度愤怒,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默默地走到一旁捡起先前掉落的那个馒头,泄愤似的咬了几大口。
“对不起……”
“什么?”
慕子封嘴里塞满了吃食,吐字有些不清晰,以至于华千歌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谁料这次慕子封咽下馒头后,又认认真真地说了一遍:“对不起……”
“为什么?”慕子封根本就不像是会跟人道歉的人,而且是这样诚挚的道歉。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一个馒头?华千歌实在觉得有些不像。
而还没待她想明白,原本正蹲着吃馒头的慕子封却忽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到华千歌的面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肩:“是我亏欠了你!可如果当初你嫁给我的话,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了,还有……”
说到这,似乎是有什么不能说的事,慕子封顿了顿才又接着道:“但是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只要你跟皇叔和离,嫁给我!我会把太子妃休了,会好好抚养你的孩子,就当亲生的一样,好不好,好不好?”
“你是不是有病?”华千歌觉得慕子封八成是疯了,她甩开慕子封的手,冷冷道:“太子殿下仿佛是忘了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吧?是你一手把我推开的!”
虽然原身所遭遇的那些痛苦大半部分都不是华千歌亲身经历的,可往事历历在目,即便他们现在能够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说话,但也不能抹去慕子封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
慕子封闻言,顿时如同蛇被打了三寸,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正巧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了一对夫妇,其中那男人仿佛是生病了,一直由妇人搀扶着,但令人没想到的是,当那对夫妇走到华千歌和慕子封的跟前的时候,那男人忽然如同抽筋一般倒了下去。
“相公!相公!”妇人当场就急了,哭着喊着,却有些手足无措。
医者仁心。华千歌扫了那男子一眼,见那男子口吐白沫,浑身抽筋,情况并不太好,于是赶忙走了过去帮忙查看情况。
真正走到跟前的时候,华千歌这才发现着对夫妇简直是瘦的可怕——眼窝凹陷,眼眶发青,浑身上下瘦得看不到二两肉,仿佛风一吹就能把人给吹倒了。
“相公,相公……”妇人还在无助的哭喊着。
华千歌赶紧查看了那男人的情况,最后她才有些不确定地道:“大娘,您相公好像是中毒了。”
“中毒?”那妇人却显得很是意外,“怎么可能呢,我相公怎么可能中毒呢,我们跟人无冤无仇的……呜呜呜……”
女人的哭声和眼泪让人不由心生怜悯,华千歌忙道:“您相公的情况不太好,您是从哪过来的?现在如果能找个干净的地方和足够的药材的话,兴许您相公还有救……”
“这是怎么了?”正说着,杨璇和诀远也恰好回来了。
而那妇人一听说自己男人还有救,于是赶忙回道:“我们是从抚州城出来的,正是因为在城里相公的病一直不好,我怕他像别人一样死了,所以才想出城带他到别的地方去看病的。”
原来是这样……华千歌想了想,若是他们接着往下走的话,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落脚的城池,而如果他们一直在荒郊野外游荡的话,任凭华千歌医术再高超,没有药材都是白搭,所以她当机立断地道:“我们才出来不久,现在在天黑之前返回抚州城还来得及。”
“那还说什么,咱们赶紧走吧!”杨璇等人都是心地善良之人,生怕到时候耽搁久了男子会有性命之忧,于是便由追风背上那男子,几人又急急忙忙地往回赶。
而在回去的路上,华千歌也没闲着,而是问那妇人:“您相公平常发病的时候都有什么症状?您自己也有这些症状吗?”
“这……”妇人想了想才回道:“我相公平常一发病就开始吐,吃什么吐什么,直到胃里都反酸水了,就消停了……刚开始我们以为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后来相公越来越严重,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而且食欲越来越低,我实在是怕……”
“因为我们那附近已经有好多人得了这样的怪病,最后没被灾情害死,反而是这病给折磨得活活饿死了!所以我才想趁着相公还有一口气,赶紧带他去别的地方找找大夫医治……至于我自己也有一些这样的症状,只是没有我相公严重,都是不打紧的……”
可怜的妇人,到这样的地步心心念念的还是她的丈夫……这才是平凡人的相濡以沫。华千歌心中有些感概,可感慨完后,她又认真起来:“大娘,您的意思是,城里面还有许许多多这样的人?”
“是的。”妇人点了点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好像是灾情稳定了之后,大家的身体反而变差了,因为这病,已经死了好多人了。”
已经死了很多人了……难怪抵达抚州三天,华千歌就已经两次撞见官兵抬尸体出城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
见华千歌面容严肃,诀远不由凑了过来,“怎么,是有什么不对吗?”
“现在还不敢确定。”华千歌面容严肃地道:“等回到抚州之后好好查探一番。”而后她就能证实她心里那个可怕的猜想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华千歌少见有这样严肃的时候,诀远也知道事情定然不简单,于是便没有再多问,一行人闷头赶路,只是一个大男人,即便再瘦也是有些重量的。是以,追风和诀远便轮流背着人赶路。
“就快到城门口了,要不我来吧。”慕子封开口的时候,众人这才发现诀远受伤的手臂已经渗出了鲜血,只是诀远愣是一句话都没说,以至于大家都没发现。
追风一向沉默寡言,见状也没多说,上前去就要把人再接过来,只是却被慕子封抢先了,“我不是废人,背个人还是背得起的。”
这句话仿佛带了些气性,也不知道到底是对华千歌说的,还是一时气话。
而慕子封要背人,其他人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将目光转到了华千歌的身上,华千歌看了看天色,“成吧,天就快黑了,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进城,不然一会城门就该关了。一会子封若是坚持不住,大家再换人吧。”
因为在外不方便透露慕子封的身份,所以华千歌才迫不得己地叫了慕子封的名讳。其他人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有慕子封当即精神一振,脸上更是控制不住地浮起了难掩的笑意。
在几人加速地赶路之下,眼见着抚州城已经遥遥在望了,但走到后头的杨璇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当即就是‘哎哟’一声。
“怎么了?”其他人齐齐扭过了头来。
“没事,就是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就连杨璇自己都没搞清楚绊她的是什么,于是她转过头去朝草丛里看了一眼,只见草丛里横着一条发青的人腿,上半身还用席子裹着,若是一般的赶路人见了,此刻恐怕已经吓得魂儿都没了,但华千歌却觉得那席子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见过似的。
她想了想,走到那被席子包裹着的尸体旁仔细观察了一下,果不其然,就是他们出城时那队官兵带出来的尸体!
当时华千歌只是想掀开看看,结果官兵反应剧烈,眼下她想了想,到底还是掀开了席子。
“不接着赶路了吗?马上就要天黑了。”慕子封对死人有些抗拒,也不知道华千歌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还要停下来检查尸体。
然华千歌却只当没听到慕子封的话,在仔细地检查了尸体之后,华千歌的脸色不禁更加难看了,“赶紧进城!若是晚了,死的人会更多!”
众人也不知道华千歌究竟发现了什么,可见华千歌神色焦急,猜想事情应该不简单,于是围绕在众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的凝重了。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城门口,只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城门却已经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还没到关城门的时辰吗?”杨璇有些疑惑。
华千歌没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对追风使了个眼色,追风会意,连忙上去敲响了城门。
刚开始并没有人理会他们,后来在追风坚持不懈的敲门之下,城墙上才探出了一个脑袋,“走吧,今天城门已经关了,要想进城,明日赶早!”
丢下这句话后,也不等华千歌等人说话,那人就收回脑袋,估摸着是下去了。
“现在怎么办?”这一路上急匆匆地赶路就是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到城里,眼下却被拦在了城门之外,几人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了。
华千歌低头沉思了一会,又看了看那个靠在慕子封背上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危的男子,她这才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开口道:“没有时间了……殿下可有带令牌在身上?”
“有!”慕子封赶紧将自己的身份令牌拿了出来。
一旁的妇人不识字,所以还是不知道慕子封的身份,也就没有什么反应。
慕子封将令牌交给华千歌,华千歌又把令牌给了追风,“追风,你上楼去,拿着令牌让他们开门。”
这么高的城墙,一般人是上不去的,只能麻烦追风了。
追风点了点头,收好令牌,施展轻功,三两下就上了城楼,而后上头似乎传来了打斗声,华千歌等人皱着眉头在下头等,好在没过一会,城门就缓缓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