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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自古套路得人心

  “我叫郑优,我爹娘给我起这个名字是什么意思你们想必也懂,我也算争气,文章做的还行,在我们方圆百十里也小有名气,先生告诉我,县试我必过,结果就是我考了三年都没考中,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郑优见没人说话,“很俗套的故事,因为我们当地一个考生觉着我这样的穷人就不应该去科举,然后知县换了两任,我还是我,白衣一身。”

  章惇也是从科举这条路上过五关、斩六将过来的,其中的艰辛他深有体会,“你就没找过你们县的教喻或者州府的学事司,一个知县不可能只手遮天吧!”

  “你们当我没找过吗?但家里的条件能支撑我走多远,一个普通家庭供养一个读书人你知道我爹娘要怎么付出吗?我娘不到四十的人看起来像六十岁,你们见过那样的场景吗?作为一个儿子,看到那一幕,你还有一点良知继续读书吗?”

  章惇理解他当初复杂的心情,但不代表认同他的观点,“你大错特错,你爹娘起早贪黑还是想让你读书,出人头地,你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放弃,我想那才是他们接受不了的吧!”

  郑优歇斯底里说道:“你不懂,章惇,你是世家子弟,农家子弟的苦楚你没有体会过,道理我比你懂,你的心能硬下来,我不行,海盗怎么了,我抢的都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商人,他们私底下一顿饭就是我爹娘几年没日没夜的苦干,我觉着不公平。”

  “章大人你和他废这么多话干什么,一个海盗将他就地正法,至少可以平息一下沿海老百姓的怨气,这种人就是愤世嫉俗,我见得多了。”

  章惇还是想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以后遇到这样的事该怎么做,作为一州之长,这些都是份内的工作,这个密州知州眼皮子有些低。

  “心中有怨气也不是你这样的做法,要是每个人都快意恩仇,那还要朝廷、官府做什么,害群之马是有,但大部分的官员我相信还是能为民做主的,你当初年纪不大,换一种处理方式,你今天说不定也和我一样。”

  郑优说道:“你们应该庆幸,我当时也起了和张元一样的心思,还是心太软了,不然我的结局也不是现在这样,成王败寇,我认了。”

  悲剧的酿成从来都不是一天两天,宋朝是优待士大夫,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士大夫,世家、贵族把持这这个通道你进不去,除非和陆子非一样,带着猪脚光环,拥有绝世的智慧。

  魏晋时期,世家崛起,到后来杨广输在了他们手中,李世民只是用了偷梁换柱的方法,却也没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那些后世之君更是没有决心去改变这种状态。

  郑优只是无数人中的一个,可以说九牛一毛,这样的悲剧以前有,未来也绝不会消失,这是社会环境造就的。

  赵祯看到中书送过来有关登州的海盗的情况,他没有太多的担心,再不济还有泉州和广州,走海路也不过几天时间,几个小毛贼动摇不了国本

  ,他关心的是皇城司和陆子非之间的对话。

  “皇上,后面我们应该怎么做,还要不要让陆侯接触这件事了。”

  史志聪现在就像个小鹌鹑,只要和陆子非有关系的,他能少说就少说。

  “他是最好的人选啊!看来让你们去接触他是一件错误的选择,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你也对你手底下那些人说说,做事的时候动点脑子,换做是我我心里也不高兴。”

  “是,我回去就警告他们,雍王殿下马上就要到文德殿了,要不要我把雍王带过来。”

  “不用了,就让他去会宁宫,他母后想儿子都快想疯了。”赵祯就不想吗?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

  陆子非还是好用,在赵祯眼里,一个能用最好方式解决问题的臣子就是最好的,事情能做到面面俱到,这就是人才的表现,儿子的教育具体怎么样他还不清楚,但女儿的问题是确确实实解决了,这也算了了他一桩心愿。

  “去把慈寿宫那位转移到崇庆宫···,还是算了,慈寿宫她应该也住习惯了,听说福康在洛阳喜欢上了一个书生,派人去查查他的家世。”

  旁边一个幽灵人站出来说道:“只查身世么?”

  赵祯斜视了他一眼,“难道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还是我的表述你听不懂。”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人从哪里来的,从那里出现的,没有人知道,你说他是个影子也不为过。

  曹皇后见了儿子那叫一个稀罕,看着儿子黑黑的皮肤,对身边的人埋怨道:“陆侯也真是的,不好好教书带着我儿子到处乱跑,你看都黑成啥样了。”

  “晒黑的没事,但是看着精神多了,比在宫里的状态好太多了。”李霖在边上为好兄弟强行说好话。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他放个屁都是香的,我就发个牢骚,又没有怪他,要是我真说点什么,你今晚怕都睡不着觉了。”

  李霖讪讪一笑,对赵昕说道:“跟着先生出去玩,开不开心。”

  赵昕一边给母后拿自己买的宝贝,一边回答道:“开心”

  “那你还想不想跟先生出去”

  “想”

  铿锵有力的回答气的曹皇后笑骂道:“你没事就滚,别在这蛊惑我儿子,今年在外面野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沉下心跟着先生好好做学问了。”

  李霖的任务完成了,这种打扰人家母子团聚碍眼的事情他做不出来,就在他前脚刚走,赵祯就进来了,看到儿子,父亲表达爱的方式总是含蓄的,摸头杀。

  看着手里的两个小匕首,赵祯眼角都有了泪水,还有什么礼物比这个更好,即使是一把不值什么钱的小玩意。

  “儿子,当时你和你先生被人绑架了,你怕不怕啊!”

  赵昕说道:“不害怕啊!先生告诉我遇到事情不能慌,要冷静,然后我就和先生、君翔在房子里下棋,先生说他能保护我,其实我也能保护他呢

  ?”

  赵祯心想人格魅力这玩意真的存在吗?最后他把这些都归结在了小孩子爱玩的天性上,但你们玩了这么长时间,学业是不是荒废了。

  “儿子,你这一段时间在洛阳,跟着你家先生读书了吗?”

  接下来赵昕的回答让赵祯有点措手不及,“先生说我以后是要当皇帝的,所以读书知其意就好了,用不着死记硬背,他还说学问做的再好那也是死的。”

  赵祯脸色不太好了,“他就这样教你的吗?”

  “是啊!先生说读书是为了知礼,处事需要积累和见识,一个学问做的不好的人不一定是一个好皇帝,但一个没有见识的人一定不是一个好皇帝。”

  赵祯不理会正在腻歪的母子,他在想陆子非现在给儿子传授帝王之道是好是坏,八岁的孩子是不是有点小了,儿子有理有据的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一点赵祯很欣慰。

  说是这么说,学问该做还是要做,第二天给赵昕上课的老儒在听到赵昕离经叛道的回答后,气的吹胡子瞪眼,然后很快就反馈到了赵祯这里。

  之乎者也这些赵昕已经在陆子非的教育下在心中的位置降低了好多,几乎可以说是可有可无,兴趣教育的方式和传统教育的碰撞结果很明显。

  赵祯也头疼,他觉着两种教育方式都有各自的好处,单纯的新式教育在他心里是有问号的,因为在他看来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陆子非的,在这个事情上需要量力而行。

  “儿子,你知道做皇帝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啊!就是一个做一个家里的家长,然后让大家吃饱穿暖。”看着老爹皱起的眉头,赵昕问道:“父皇,儿臣回答的不对吗?”

  赵祯苦笑道:“对,但也太简单了,吃饱穿暖的过程中产生的问题你先生是怎么教你的。”

  “公平,绝对的公平,像一个裁判一样,不能偏颇。”

  “是你先生教你这么说的吗?”

  “恩”

  这就对了嘛!不然就有点惊世骇俗了,帝王之道是赵祯用一生去钻研、追求、精研的,但怎么在陆子非口中就那么简单,简单到他有点不相信。

  他爹真宗一辈子皇帝当的就窝囊,基本是在辽人的恐慌中渡过,他前半生过的也是战战兢兢,只是最近这几年情况才好了一些。

  皇帝的定义就是高高在上,至高无上的权利一言可定天下人的生死,但他从陆子非的言行举止中却看到的不是这一点,一个没了神秘性的皇帝还能让天下人恐惧吗?

  “你家先生还给你教什么了,儿子。”

  “平衡,在南召县先生说那里的老百姓还不能做到食不果腹,但南阳又不一样了,先生说是什么工业和农业的变化,反正就是一方不能超过一方太多。”

  还真是个好老师,该讲的一个不落的全讲了,现在搞得自己不知道讲啥了,一个没当过皇帝的人对皇帝的套路怎么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