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坐在船头,燕向天,陆大俊,王子建,薛敬武,周钱,魏胜等十三个少年郎并肩站在其后,意气风发,此差一步即可到达南关上野,此行小半月时间,路途艰辛,到头来再去回望,自有别样滋味。
“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此行若是与我同往,难保事后荣华富贵,可能会随时丢掉性命,你们可还愿随我同往?”
秦枫迎着清风低眉,轻声笑问道。
十三人相视一笑,放声大笑,皆是向前走出一步,朗声道:“男儿何不配秦刀,拒虎退狼边关外!且随同往!”
十四人并肩望去渭水壮阔,云锦风卷去,留有一片朗朗晴空,心中生有豪气万千。
与此同时,龙野平原一望无云,身边的袍泽换了一批又一批,身边最初的三千人,只剩下寥寥不到十人,陈淮安白甲沾满猩红,双戟负在背上,擦去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伤口的血迹,勒马回转朗声道:“今晚再打他们一个猝不及防,不管如何都要探出一个底!”
刚刚经历惨烈战事的三千右骑军,剩下不到千余之数,三千右骑军对阵六千淮水道骑军,拼命死战付出沉重代价,才是堪堪逼退淮水骑军。
“大秦,风起,不归,死战!”
千余大秦男儿拔刀出鞘,阵阵嘶鸣。
陈淮安举目回望南关上野,长呼一口浊气,
自龙野平原自夜袭战落幕之后,兵者,诡道也,贵在神速,西楚却仍是稳步推进,将补给线慢慢建立延伸,再用以淮水道骑军不断磨掉大秦的右骑军,两军斥候见面即是一方有来无回,将战线布满整个龙野平原,致使平原之上初期的大秦五只右骑军挡不住西楚淮水道的骑军,大秦十五万右骑军死伤过半数,西楚淮水道骑军二十万骑军也死伤半数……
兵部侍郎独臂杨青曹一骑当先,率领三千右骑军赶赴现场,来到陈淮安的身前勒马悬缰,抹去脸上的血迹问道:“近些时日西楚那群狼崽子的攻势愈发凶猛,咱由之前的五只骑军增加到十只骑军,依然摸不出他们的补给线的分布情况,好似入了他们的套一样,全然没有任何头绪。”
“子青不用太过担心,他们在拖时间,我们也要时间,当务之急是得摸出他们的补给线,否则我们只会一直陷在泥潭里,得找到他们的补给线,而后才能从长计议。”
陈淮安镇定自若说道,双手不自觉放在背后的双戟上,神采奕奕,勒马转南,只要拖到待雪落覆地,渡过秋高气爽时节,一切都好说……
杨青曹点点头,空落落的臂袖被风吹拂烈烈作响,年轻人微微摇头,转而露出一抹笑容,自前春秋那位毒士使用诡道兵法,两军对垒便不再局限于摆开架势后再开打,而是无所不用其极,此次四国攻秦借以勤王之名,实则虚之,不过是有个借口可以先瓜分大秦罢了,自大凤王朝陨落八百年后到大秦先帝一统天下,谁家帝王不去向往那天下四十一州的大好河山。
想要吞掉大秦,那就看他们的牙齿够不够硬,大秦四千多骑右骑军,宛如一道洪流倾涌在龙野平原之上……
秦枫一行人停船靠在岸边,燕向天背负长枪随同少年郎下船,不解问道:“你这又是准备去整什么幺蛾子?眼瞧着马上就可以到南关,还要耽误时间干什么?”
白头少年郎望去远方一座小山头,山名落凰,轻声说道:“有个少年郎曾喜欢过一个女子,只见过她两眼,却是记了一辈子,天下痴情莫过于此。”
燕向天摇晃脑袋,实在不懂那些个情爱之事,爱而不得困住自己一辈子,说来无趣,谈之无味,道理只在自己手中长枪的方寸之间。
“以后等燕大公子遇上一个喜欢女子的时候,就明白山水万终,独不如君好。”
秦枫折断一颗小草,丢入口中笑道。
两个年轻人一路奔行落凰山,临至一个狭窄的山道,两边树木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却是静得反常。
燕向天猛然一踏抓地,快速拉住秦枫,环顾四周小声说道:“我总觉得事情不对,这山林可能有人藏在里头,这大中午的时辰也没见山里头有樵夫出没,事出反常必有妖,小心驶得万年船,咱还是慢慢来。”
秦枫摩挲下巴点头,一路来确实见到好些人劳作,而这里山清水秀,柴木遍地都是,不可能连个人影都寻不到。
正当两个年轻人徘徊不定时,有一个樵夫挑着一担柴木在走来,秦枫连忙拉住樵夫问道:“大哥,这里咋不见有其他樵夫呀?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壮实的汉子憨厚一笑,人畜无害的模样笑道:“咱这里确实出了一点事,好像就在几天前,郡上的官老爷路过这片地界,恰好就在这个地方被人给刺杀,听村里头的人说还有几位大高手随行,想不到还是无济于事,几人死相极惨被吊在两道的树上。
也就我刘大胆现在还敢来这片地方拾捡柴木,不信那些个鬼神之说,多补贴一些家用……”
汉子很健谈,一旦打开话匣子就停不下来,喋喋不休说得口干舌燥,取出放在腰间的装水的葫芦大饮一口递出。
秦枫也觉得天气燥热,跑了一路喝点水也行,接过葫芦准备畅快饮过一口,不料手上传出一阵生疼,水洒得满地都是,满脸疑惑看着燕向天愤愤不平道:“燕大公子好歹讲一些道理吧,总不能没个信就乱来,这可是刘大哥的葫芦,又不是咱们的东西。”
刘大胆捡起地上的葫芦挂在腰间,笑呵呵说道:“不碍事,我就是普通乡下人,公子瞧不上也正常,想起来我当年出去闯荡那会,也是在江湖上吃了些愧,断去了一条腿,灰溜溜回到乡里,成为了一个笑话,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随心即可。”
秦枫仔细看去,才见到汉子底下只有一条腿,连忙扶起刘大胆歉意道:“刘大哥,是我惹的事,你心上莫怪罪。”
转而摸入怀里,寻了良久摸出几个铜板,细细数来,不过区区五个,年轻人一把塞进汉子的手中笑道:“刘大哥喊的那几声公子实在羞愧难当,身上穷得叮当响,掏尽也就只有这些,当是赔礼道歉。”
刘大胆笑呵呵也不驳回年轻人的好意,收起铜钱,抱歉爽朗笑道:“公子大气,刘大胆在这里谢过,不过还是要说一声,山间清泉水,不值五文钱。”
秦枫摆了摆手,看着汉子稳健的背影眯起眼睛,踏地震起一块石子弹出,虽是没有气机支撑,却也是比得过常人几分。
刘大胆身形微微一动,石子捻在双指间,汉子抛起石子射下树间一只打盹的飞鸟,长叹一声道:“公子生性多疑,喜怒无常,这样可不好,与人打交道,最重要的是交心,莫要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燕向天挡在秦枫的身前,不解问道:“你小子不是那样的人,为何要做那样的事?”
白头少年郎轻轻一笑,静静看着汉子的离去背影说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记不太清楚了,这样做没有什么道理,至于我是什么的人,你不懂,他不懂,我也不懂。”
燕向天懒得理会,身转向后踏步而出,进入山道时顿感不妙,果不其然一根绳子猛然拉起,将之绊了一个狗吃屎,再而一张巨网从天落下,两道林间出现数道人影,将落入网中的年轻人束缚住,继而发力拉起吊吊在空中。
秦枫环顾四周,数十道人影在林间虎视眈眈,瞬息之间就有数根羽箭映在眸子里,四面八方落如疾风骤雨,只手撑地有条不紊,翻身而起行云流水躲过数支羽箭,不染一丝灰尘。
林间一众黑衣刺客面面相觑,难以置信下面那个场景,想笑又不敢出声,憋得脸红岔气,看向前面一个高大的汉子是什么举动,想不到高大的汉子已经笑弯了腰,看见老大都笑了,一众黑衣刺客也不再藏着掖着,纷纷笑出声,霎时间阵阵笑声惊得山林中的鸟儿四处纷飞。
秦枫被插得跟个刺猬一样,身上鲜血汩汩流淌,镇定自若挺直身子,双臂环胸若无其事。
燕向天以力强行挣脱束缚,从高处一跃砸下,长枪出袋扫去秦枫身前的一阵羽箭,焦急问道:“你小子没事吧?有什么事就可以和我说一声,别逞强,别憋住,我带你走!”
秦枫抹去嘴角的鲜血,沉声道:“我岂会有事,堂堂一品大宗师的修为境界,区区几根羽箭就想伤我?你未免……”
少年郎的话还没有说话,整个人应声倒地。
燕向天无奈摇头,一把将少年郎背在身上,撕扯下一片衣袍紧紧捆住,提枪向前掠出。
黑衣刺客见状也没有客气,为首的高大汉子举手喊道:“放滚石撞木,弓箭手准备放箭!”
无数的巨石和木头在山上滚落而下,还有一波波箭雨延绵不绝,高大汉子悄无声息潜伏下山,数个刺客紧随其后。
燕向天抬起长枪破木挑石,屹立在方寸之地,看着四周窜动的人影,掠地踏在一颗滚石之上,长枪弯出半弧甩开,撞开近身的一片滚石撞木弹落。
底下想要趁机出手的黑衣刺客死的死,伤的伤,首领拔刀挡过一块巨石,咬牙切齿喊道:“不要恋战,全部退回去!”
燕向天安稳落地,横枪压弯紧贴腰间,朗声笑道:“你们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背后之人若是出事,保证你们的脑袋全部落地!”
高大汉子刚想说话,就有一杆长枪顶在脖颈之间,燕向天冷冷问道:“懒得和你们玩再了,就这般身手也是无趣,区区不到三十人,也敢来拦我们的路?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一众黑衣刺客不敢有丝毫轻举妄动,不可置信盯着那一幕,一位平境大宗师不过一个照面就被年轻人拿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来得太快,甚至来不及反应。
燕向天站在众人中间,毫无畏惧,只是希望背后的家伙可以多挺一会,就能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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