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放告诉潘宝山,严景标在省里靠得最靠近的人就是万少泉,他的关系是省政府办公厅主任焦自高。四年前,他跟严景标争市长的位子,本来是逊于严景标的,因为万少泉是省委系,比较得势。但事情赶巧,原省委老书记恰好到年龄退了,当时的省长康建国顶上了位子,而焦自高曾是康建国的秘书,所以帮着他说话也就管用了许多。
“那焦主任帮的忙可不小。”潘宝山点头道。
“帮忙大小可不是单方面的。”徐光放道,“自身的努力是重要的前提,省委起码知道有我这么个人、表现怎么样。当时康书记对我的工作也是比较认可的,否则单凭焦主任说话,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是的,省委总不能拿一个市的发展来开玩笑。”潘宝山道,“在用人上,走关系是一个方面,但也有一套法则。”
“嗯,有关系,但不保准,有法则,也不绝对。”徐光放道,“都有可能。”
潘宝山点点头,又皱眉问道:“这么说,去年康书记病退下来,来了个顾民生做书记,也是你未能如愿走上市委书记位子的原因?”
“是啊。”徐光放长叹道,“去年康书记身体有恙没法继续工作,财政部部长顾民生来瑞东担任省委书记。而顾民生恰好又是万少泉的老领导,所以万少泉又起来了,严景标也跟着吃香,一番行动,竟然回到了松阳当市委书记。”徐光放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点了支烟继续道:“否则的话,他严景标呆在高新区也没有什么出头之日。”
“唉,我说呢。”潘宝山摇头叹道,“他怎么又时来运转,竟然杀回了松阳。”
“事情总有不可料之处,但很多时候是欠细心。”徐光放道,“就像万军,如果你在青干班的时候多用点心,可能也会了解到他的身份,毕竟那不是什么机密。”
“是的,当时心思没朝那上面想,没准班里还有不少高干子弟呢。”潘宝山笑道,“也是缺乏经验吧。”
“那个并不重要。”徐光放道,“从现在开始要好好干工作,既要能干,还要巧干。”
“好的徐市长!”潘宝山点着头离开,去找严景标,这可是徐光放的交待的事情。
潘宝山找严景标不通过市委办,他不想跟石白海接触。跟石白海,潘宝山不想玩任何手段,就直来直去摆面孔,不用当面背后搞两套。
直接打了个电话给严景标,潘宝山说刚从省委党校回来,要汇报一下思想工作。严景标呵呵一笑,说行,来吧,他就在办公室。
进了市委办公楼,潘宝山在三层廊道上竟然碰到了石白海。
石白海也不跟潘宝山打招呼,只是注意着他的动向。看到潘宝山要敲严景标办公室门的时候,石白海开始歪着头发问,也没有称呼,“预约了嘛?”
“你跟我讲话预约了?”潘宝山黑着脸回了一句。
这话把石白海呛得难受,阴着脸道:“严书记很忙,一般没有预约不能随便进去打扰他工作。”
“你眼皮太长了,遮视线,只能看到一般,就看不到二般。”潘宝山抬手敲门。
石白海喉咙咕噜一下,翻了翻眼转身走了。
这一次直面交锋,石白海很受伤,但对潘宝山的怨恨也骤增。如果说以前对潘宝山的看法和意见是间接的,现在已经是短兵相接。
潘宝山不理会石白海的感受,那是他自找难看。
“严书记好!”潘宝山随后推开严景标办公室的门,进去后客气地问候了一句。
“哦,小潘你好。”严景标正在看一堆有关城市建设的材料,潘宝山来后他抬起头来,“在省委党校收获很大吧?”
“很有收获!”潘宝山不谦虚,也不能谦虚,“严书记,收获的关键是探听到了一个信息,所以及时向您汇报一下,如果可行的话就立刻开展。”
“嚯,说说看。”严景标点点头。
“帮我们上课的讲师,有一位是省新农村建设领导小组的,提出了一个观点,作为新农村建设的一个有力支撑,下一步可能要对小城镇建设工作重视起来。”潘宝山道,“这个提法虽然不新,但这么有强调性的提出来似乎还是第一次。我觉得如果我们松阳抓紧实施,会走在全省前列。”
“嗯。”严景标闭眼想了下,点头道:“可以,目前你有没有打算?”
“找个条件比较合适的试点先行实施,效果好的话就慢慢推广。”潘宝山道,“富祥县夹林乡就不错,夹林有一定的产业支撑,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和很强的延续性,在做好规划引领和措施创新的前提下,应该会取得巨大成功!”
“完全可以。”严景标听后笑道,“干工作就要有这么股自信劲,当然还要有足够的敏感性善于抓住先机,你做得不错。”
“多谢严书记夸奖,那我回头就开始着手,争取早动工早见效!”潘宝山不想久说,表态就是宣告结束。
项目敲定下来,如何实施还需要细化,需要一定时间。事情总得一步一步来,潘宝山也不心急。
眼下还有个事比较重要,找王三奎了解邸章庆那边的事情。
王三奎说,现在阳光矿泉休闲会馆很躁动,住宿大楼的兴建赶上了市里的城建大潮,准备得很充分,但一直还没动工,因为会馆正忙着改制,由邸章庆全权负责改制期间的各项工作。
潘宝山一听更是高兴,又是建楼又是改制,正好是乱哄哄的当口,邸章庆一个不小心就会马失前蹄。
“你跟他说过要接点建筑方面的业务没?”潘宝山问。
“谈妥了。”王三奎道,“施工也行,供应材料也行。”
“嗯。”潘宝山道,“我给你介绍个人,叫卞得意,也挺爽快,是做建材生意的。你跟他接上头后,把他引荐给邸章庆,让他们具体接洽,你撤出来。”
“另外没安排?”王三奎道,“不会只是介绍个业务吧。”
“当然有。”潘宝山道,“你跟卞得意说,只要他供应钢筋给工地,别的活不做。不过,在出、进货单上要做点手脚。”
“潘市长你说!”王三奎还拿出了纸和笔,以防听得有遗漏。
“所有的钢筋标号,都按实际标准供应。”潘宝山道,“但在货单和账面上不要实际反映,都按低规格操作,包括价格。”
“那不是要亏不少?”王三奎道,“那个卞得意能同意?”
“亏多少,我给他补多少。”潘宝山道,“但他那边也要做好掩饰,得把邸章庆说服,钢筋不达标也是敏感的事,不能让邸章庆犯怵不敢接招。”
“哦。”王三奎张圆了嘴巴点着头,“潘市长,我明白了!”
“这么快就明白了。”潘宝山笑道,“说说看。”
“邸章庆唯利是图,建大楼钢筋需求量大,规格低一点就是上百万的差价,他肯定会动心。”王三奎道,“只要他一动心,就会落下把柄!”
“是那么个意思。”潘宝山道,“说到底,细节很重要,你跟卞得意要仔细商量。比如应付建设、工商还有质监方面的检查,包括自家的监理,怎么能把问题应付过去,你要让卞得意向邸章庆保证不会有事,就假说关系都能打通,他们也是个利益链。”
“嗯,事实上根本就不会有事嘛,卞得意供应的就是按施工标准来的。”王三奎道。
“没错。”潘宝山道,“咱们的目的就是要让邸章庆确信,钢筋是不达标的。”
“这下更明白了!”王三奎道,“潘市长你放心,我肯定会和卞得意交待清楚。哦,跟他接触的时候,提不提你?”
“不提也不合适,但不要主动提。”潘宝山道,“你就说你是我的朋友,从我这里了解到有他那么个人,所以就直接找了他,合作点事情。”
“他应该会接招吧。”王三奎有点没信心。
“会。”潘宝山道,“不是跟你说了嘛,卞得意也是个爽快人,很好打交道,估计你跟他说不上几句就能热乎起来。对了,你还可以说是王韬的朋友,那就更好办了。”
“王韬?”
“就是以前夹林乡政府办的王韬。”潘宝山道,“他和王韬关系不错。”
“哦,行。”王三奎道,“那会我跟王韬虽不是很熟,但也有认识,完全可以说。”
潘宝山点点头,掏出卞得意的名片,“这是他的名片,这两天就联系,越快越好。”
“好的。”王三奎收起名片,又想起了件事情,“对了潘市长,听说赵铭的旅游公司也在改制,会馆的改制好像还是其中一个子项目,邸章庆好像还入了公司股。”
“赵铭的动作可够快,还就真是迫不及待。”潘宝山道,“这事你不要打听,问多了会让邸章庆有疑心。”
“没打听,是他在酒桌上自己吹牛比说的。”王三奎道,“邸章庆说什么赚钱就是拼头脑,脑瓜子好用的,一毛就能变成一块,脑瓜子特别好用的,一分就能变一块,脑袋超级好用的,半分都不用也能有一块。他虽然脑瓜子不灵巧,但偶尔也能好用一时半会,还能看清形势,及时入了公司的股。”
这事,让潘宝山高兴不已,邸章庆越是和赵铭裹在一起就越好,到时拔出萝卜带出泥,赵铭他能躲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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