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开建一说有事情要讲,潘宝山立刻就猜到了,他忙抬手打住,笑道:“黄主席,是不是有关姜玲的事?”
“嘿哟,你可真是。”黄开建仰头闭目,呵呵地笑了,“行行行,你知道就行。”
“放心吧黄主席,前段时间我来富祥找高厚松时已经交待过了,点了姜玲的名字。”潘宝山道,“哦对了,那姜玲对你还依旧,可圈可点?”
“那是没得话说。”黄开建道,“我这个老有所乐,她可是有很大贡献的呐。”
“不错,看来姜玲还是不错的。”潘宝山道,“也不枉你这么关心。”
“说到姜玲,我还有几句话。”黄开讲道,“女人,其实不是个坏东西,关键是怎么用,用好了就处处得意,用不好就四面楚歌。”
“那可不是嘛。”潘宝山道,“黄主席,今天来找你,其实也跟女人有关。”
“哦,你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
“现在我正着手打探冯德锦和严景标身边的女人,想找点把手来撬动他们,让他们四面楚歌。”潘宝山道,“目前冯德锦方面有点困难,暂且放一边,眼下正对严景标进行搜罗,丁方芳是个标靶。当然,做事情不能太直接,最好是采取旁敲侧击的法子,她的弟弟丁方才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而且根据掌握的情况来看,丁方才辞职下海搞了个公司,充分利用丁方芳的路子四处捞钱,所以当下他就是阶段性的核心。”
“查办丁方才?”黄开建皱眉道,“查应该没问题,但是要办他估计有难度,因为照你说的,他有很强的保护伞。”
“能不能办掉并不要紧,起码能让严景标他们受惊。”潘宝山道,“黄主席,现在我这边的情况很不乐观,没有了徐市长,估计严景标他们憋足了劲想捣鼓我,所以我必须主动出击,不断给他们施加压力,让他们无暇顾及对我下手。”
“形势这么严峻,只是让他们受惊不行,必须得狠把狠地下手。”黄开建道,“挤创不流脓,要受三回痛,何况严景标和冯德锦他们还是头顶的大疮,必须有斩草除根的决心和毅力。”
“我也想那么做,俗话说救人救出头,杀猪杀断喉,否则后患无穷,可现实条件不允许,只能是尽力而为。”潘宝山道,“有些事徐市长也讲了,对我来说,危险期也就是从现在到省党代会召开的这几个月时间,能对付过去,以后的日子就好了。”
“哦,既然如此,那还是果断采取措施应对燃眉之急。”黄开建道,“不求长远,但求眼前呐。”
“所以我来找黄主席,看看能不能找你在工商局的朋友武取胜,查查丁方才名下的四方实业公司,然后根据实际情况对症下药,弄他个坐立不安。”潘宝山道,“这些事找别人也可以,但我总觉的不如自己人来得放心。”
“那是当然。”黄开建道,“武取胜的事我马上就联系,他现在已经到市工商局了,在注册管理科科长。”
“哦,那正好更方便。”潘宝山道,“黄主席,我跟武取胜直接接触有点不便,到时我安排个人跟他对接,你看合不合适。”
“合适,你跟他直接对话当然那不妥。”黄开建道,“我这边跟他把话说透,没有什么不好办的,不就是查个公司的底细嘛。”
黄开建说得没错,调取四方实业公司的底细当然不在武取胜话下,而且说来也凑巧,刚好武取胜正在想办法跟丁方才较劲。
武取胜有个亲戚,叫侯源,开办了一家资产评估公司,前不久武取胜做中间人,为其接了个单子,替一家投资公司做资产评估。一切进行得很顺利,按照正规程序拿出了评估报告。可意外的是,当投资公司拿着评估报告到房管局办理业务时却被告知,所出具的评估报告无效,需要重新评估,并指定了另一家评估公司。
这一下,武取胜两方面都感到过意不去,对投资公司来说,难免有被戏弄之感,介绍的评估公司是个次货?同样,对于开评估公司的亲戚来说,也感到不爽,自己是正儿八经的评估公司,可做出的评估报告却不被认可,是不是这个单子本身就是个麻烦事,怎么能帮忙揽这样的烫手山芋?
因此,武取胜主动把事情拉了过来,两万多块钱的评估费用,他自己掏腰包支付了。事后,武取胜与投资公司再度联系,问明了情况,知道房管局指定的评估公司叫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
回去后,武取胜查了一下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的注册信息,法人是丁方才。再进一步了解丁方才其人,是广电局局长丁方芳的弟弟,而丁方芳又是市委书记严景标队列的近身人物。知道了这些,武取胜放弃了原有的打算,本来他还想去房管局找找关系,把评估业务再要回来的。
整个情况,武取胜都告诉了前来与他接洽的鱿鱼。当然,鱿鱼要了解的并不只是这些,还有四方实业有限公司的注册资金、地址等方面有无增资、变更。这是潘宝山交待的,他认为丁方才既然把业务重心放到了市区,公司也可能移师过去并同期膨胀。
果真,一切都有变化。武取胜说,四方实业有限公司的注册资金已经从当初的六百万增到了两千万,实力大增。另外,公司所在地也从富祥变更到了市区。
鱿鱼把情况告诉了潘宝山,潘宝山稍一梳理,决定暂且不深挖,只抓住眼前的评估事件来做点文章。他让鱿鱼告诉武取胜,帮助侯源整一份材料,对市房管局来个行政复议。
对此,武取胜是喜不自禁,刚好给房管局一点颜色瞧瞧,也算是出口恶气。
很快,侯源发出了两份行政复议申请,一份送往市房管局的上一级主管部门瑞东省住建厅,一份送往市政府。送往住建厅的复议申请仅仅是送达,没有深入追盯,而送往市政府的则不然,侯源做出了十足的态度,大有不见结果不罢休架势。当然,这一切都在安排之中,送往市政府的行政复议申请,被潘宝山攥在了手里。
没几天,潘宝山没打招呼,直接来到了市房管局。
局长邵沛丰开始很兴奋,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突然下来督察工作,那也是重视。不过很快,邵沛丰就从潘宝山脸上看出了点端倪,好像来者不善,等到了会议室坐下后,便印证了这一点。
“邵局长,今天来就是为了一件事,关于你们局指定资产评估对象的问题。”潘宝山拿起带过来的行政复议材料,朝邵沛丰面前一扔,“提请行政复议的这家资产评估公司,具有省住建厅认证的一级资质,按照规定,可以在全省任何一个地区开展业务,可怎么在松阳就不行?前段时间,人家公司做了个规范的评估报告,但并不被你们认可,而同时,你们却指定了另外一家评估公司。”
“潘常委,这件事我还不太清楚,可能是工作人员一时疏忽。”邵沛丰面色尴尬。
“疏忽?”潘宝山道,“根据工作要求和规范,你们不能随意否定申请抵押登记企业提供的评估报告,如果你们确认负责评估的公司有问题,可以作出提醒,也可以向申请抵押登记的企业推荐评估公司,但不能指定。而事实情况是,你们确实是指定了,就是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
“我,我回头马上就落实这件事情,尽快问清真实情况,及时向潘常委汇报!”邵沛丰有点坐不住了,不过他也没办法讲出实情,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是市委书记严景标的秘书许明亮推荐过来的,而且许明亮意思很明确,真正推荐的不是别人,就是严景标。
“不是问清,而是查清,要查!”潘宝山很严厉,“根据我掌握的情况,你们局在后期办理该项申请抵押登记业务时,所用的评估报告根本就是第一家评估公司出具的。也就是说,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根本就没有付出半点劳动,完全是剽窃他人的劳动成果坐享其成,来赚了一笔。当然,更为恶劣和可怕的是你们房管局的这种行为,也不怪人们怀疑,你们和四方资产评估事务所的关系正不正常,背后有没有权钱的勾结?”
“潘常委,我还真是不知道,事情竟然如此严重。”邵培源开始擦额头了,“我马上去查清,一定严肃整改!”
“怎么个整改法?”潘宝山道,“省住建厅也收到了同样的行政复议书,影响很坏,我觉得邵局长应该加大查办力度,一定要处理到人头,给当事人和省住建厅一个交待。”
“好的潘常委,我一定尽快处理。”邵沛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直捣鼓散会后是不是该向许明亮说明一下情况,毕竟潘宝山把事情压了下来,弄不好自己要出事的。关键时刻,还是自保要紧。
“说尽快就不要拖沓打太极。”潘宝山道,“房管局是政府部门,顺应市场需求为企业服务是本职工作,如果借服务之名搞权力变异,对微观经济活动强行干预,就会扰乱正常的经济秩序,严格起来,你作为负责人是要被问责的!”
“潘常委批评的是。”邵沛丰坐在那里,简直是如坐针毡,“散会后我就严肃查处,然后形成处理报告呈给你,同时,房管局将开展讨论,引以为鉴。”
“引以为鉴的不只是你们房管局,我希望全市各级行政机关都要从中吸取教训!”潘宝山说完,回头对参加会议的《松阳日报》记者道:“我们的宣传媒体要以正确的态度,对事情予以监督曝光。”
听到这里,邵沛丰的心凉了,本来他还想采取缓兵之计,顶住潘宝山一时的压力,事后再慢慢周旋,来个冷处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潘宝山竟然还要让媒体曝光。
这也让邵沛丰顿下决定,会议结束后立刻向许明亮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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