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一天的夜晚再度降临了。
夜晚，高空的风有些冰凉，吹打在人的皮肤上，就好像一条鞭子往身上不断地抽打着。
林炎此刻，就坐在金光寺第九层外的屋檐上，默默地俯瞰着整个都城的夜色。
“睡不着么？跑到这里来吹冷风？”
云雀有些娇俏的声音，突然从林炎的身后响起。
穿着一袭米白色睡纱的云雀，青丝在分钟摇曳着，面容慵懒中透着三分妩媚。
林炎没有回头，只是用手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她随便坐下。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吹了许久额夜风。
最终，还是林炎最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林炎所说的，自然是不久之前，在连环洞之中云雀独占众妖时留下的伤病。
因为当时云雀的一边琵琶骨被刺穿，法力只能流通一半，以至于现阶段她的战力将会大幅下降。
“没有大碍，再过一段时间，自然就好的差不多了。”
云雀自是不会让林炎担心，因此回答得很轻松。
林炎见状，也没有多问。
云雀时不时找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然后东一句西一句和林炎闲扯着，任凭时间流逝了许久。
“有一个问题，我藏了挺久了，一直都想要问你。”
云雀低着头，突然说道。
“想问，就问。”
林炎没有犹豫，很干脆地回应道。
“你从我俩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起，就不是真正的唐僧了吧？”
“是。”
“西天取经也并非你的本意？”
“是。”
“那么，你一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最终达到西天的目的，是什么呢？”
“帮一个人完成夙愿，救活一个人，将一个人带回来。”
林炎简简单单地说着。
“这三个人的身份，没有重复么?”
“是。”
“那你如果最终做到了这三件事的话，你又能收获什么呢？”
“……心安。”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从林炎的口中，并没有得到云雀想要的答案。
云雀的脸上，弥漫着几分难言。
她想要争取，想要辩解着什么，但终究是感觉到无能为力，在还没说出口的时候，便打退堂鼓。
“你想问的，就只有这些了么？”
林炎淡淡地说道。
“嗯，还有一个问题。”
“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选择为了我换一种活法么？”
“没有这个如果。”
林炎斩钉截铁地说道。
云雀似是有些惊讶，但很快回过神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不久之前，我曾经说过，不管你选择了什么样的路，我都会选择相信你，支持你，但是现在……我却有一丝质疑，并不是质疑你，而是质疑我自己。”
云雀接着说道。
“……”
“呐，如果我现在问你，你所要走得那条路究竟是什么样的，你会愿意告诉我么？”
云雀怀着一丝期望与忐忑问道。
林炎的目光，突然有了一丝波澜。
他沉沉斟酌了许久，然后叹了口气，说道：“走一条，不掺杂任何感情的，王霸之路。”
“……什么意思？”
“过去经历的种种事情，流过的所有血泪，都只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强者，就是要用最残忍的角度，看问题。将一条路走到极尽，即为霸道，而凌驾于万物众生的顶点，即为王道。”
林炎的声音平淡如水，但是其间的意味，却是浓烈到了极点。
“霸道……王道……”
云雀重复着，心间满是震撼。
同时，对于眼前这个最熟悉，又恍然间变得最陌生的人，她感触万千，却又不知如何向他表达。
这幅模样的林炎，让她有些害怕，她仿佛能看到林炎未来要踏上的那条路会是什么样的——
充满荆棘，每走一步，都会将他扎得遍体鳞伤。
但是，她偏偏不敢去阻止。
绝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不忍心。
走上这条路，正如林炎自己所说，是由过去所有的血和泪所做的铺垫。
如果否定了这条路，就相当于否定了林炎所受过的所有痛苦，遭遇的所有曲折，经历的所有生离死别。
没有体会过，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支撑到现在的。
所以，她绝不忍心。
“之后的取经之路，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整个妖族沉浮于我，不过是神兽还是魔兽，如果选择反抗，这个族群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我会成为整个妖族的王。”
这就是王道。
“用极致理性的目光的去看待没一个问题，没有利益的事情不去插手，抛去感情与所谓的道德，不再臣服于任何事态，用碾压的姿态解决每一个波折，肃清一切。”
这就是霸道。
林炎说着，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
看着自己的手，心思却早已去往万里之外的林炎，将手悄然一攥。
“是么……我明白了。”
云雀淡淡的笑了，然后面带一丝苦涩，继续说道：“我多希望你能选择一条让自己好过的路，但是，偏偏还是只有这条，如你所愿么？”
“我曾经不信命，现在仍然不信，但是，我会让所以挡在我面前的人，臣服于命运。”
林炎如此冷冷地说道。
“……”
云雀看着现在的林炎，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或许现在，只有默默的守望，才是最好的办法吧。
悄然间，林炎默默地扬起了头，自顾自地说道：“明天的晚上，想必会是一个月圆之夜呢。”
时间，就在悄然中，走向了第二天的早晨。
直到满城的禁军将金光寺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前，所有人都还以为，这会是个还算不错的早晨的。
“奉国王谕旨！东土妖僧唐玄奘，肆意妄言，盗窃王宫无价之宝，现特将其及其同伙，火速羁押，押至天牢受审，不得有误！”
成百上千的禁军之首，一个身披重甲的将军，手握着一卷“圣旨”，站在金光寺门口，厉声喝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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