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谈论毒血的怪
姚阳朴翻看很多医书。
除了继续学切脉本领之外，也逐一看医书中提到的疑难之症，想找找看古例之中，是否还有别人有像小蛇这样练不出气的情形。
一直以来，姚阳朴是认为自己懂得的很多的，不管哪一方面，天上地下，或雅或俗，什么事他都能说出个道道来。
可这次他所以为的应该、肯定，都以毫无结果做了终结，使他觉得脑袋里有被颠覆的感觉。
好像记得的东西很多是错的，又变得什么也不懂了。
翻书的时候，姚阳朴也不确定到底哪个有用，哪个没用，反正翻一页就看一页，通通看过。
姚阳朴和小蛇两人各管各的，地宫里的日子变得沉闷了许多。
姚阳朴隔几天会给小蛇切脉一次，平时则都在自己的脉上试。切脉不是那么好学的，全靠自学，没有师父指点，很多东西光看书不能理解。
姚阳朴前后已经为小蛇试了十几次脉，而实际上，他给自己切脉也是觉察不出气感的，只不过姚阳朴心急，总忍不住想试小蛇的脉。
一次试脉时，小蛇主动提到了他练“气”的感觉，姚阳朴竖直了耳朵来听。
小蛇说：“我能想象，气息在树的里面流动，胀起了树的生长。
“我能想象，夜里一片绿草毫无戒备地把气全部吐纳出来，在上面形成淡淡的，弥漫的雾霭。
“我也能想像，一个人把天空中月亮的银色精气吸下来，吸进身体，沿着经脉，降入气海。
“我能想象着看见一切事物中气的存在，却就是想象不出自己体内的气的存在，我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一块干透了的，死了的石头，完全闭塞着，并且全无生气，我毫无办法从这块枯萎的石头里，引出气来。”
小蛇皱着眉说。
姚阳朴也听得皱起了眉。
小蛇停下讲述，姚阳朴马上问道：“你的呼吸呢？你可以从呼吸中感觉到气的存在。”
姚阳朴看着小蛇，眼神又不确定的在思考，难道也不可以吗？
这么长时间了，这个简单的窍门，小蛇肯定尝试过的。
小蛇回答道：“是，那倒是有感觉，可是也只有从鼻子到肚子而已。再往周围感觉，又觉得是顽石一块了。我的气进不到‘石头’里，‘石头’里也从没有气出来。”
小蛇给姚阳朴形容他自己的感觉。
小蛇做过的尝试远不止于此，姚阳朴所说过的一切方法，小蛇都尝试过的，因为所有的尝试都持续的没有成果，小蛇才会在这时，向姚阳朴说起。
“嗯……”姚阳朴想了想，道，“其实也对。‘焚沙上雨’，要的就是想象从严酷的环境中得出生机来，你要想的是让水战胜火，而不是被强大的火，战胜了水。”
“是，这些我明白，可是……”小蛇无奈地说道，“可是真的尝试的时候，我无论如何就是做不到。哪怕我把大海想像出来，想浇灭身边的烈火，可那大海马上就变成了火海。
“气或是水，或是冰，无论我想把什么带进来，它都在火海的最边上已经就烧干烧掉了，而我还是在火海的中央，一切都触摸不到。
“练功如同受刑。”
小蛇头一次诉说他练功的困难，语气里已经被折磨得有些无奈了。
听了这些话，姚阳朴的心思有了点变化。
看来小蛇并不缺少想象力。
小蛇所说的树的生长、草的呼吸、月华的流淌，以及大海、火海，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想像了，这是心念进入识海，已到达初禅的水平。
比初学者的粗糙想像，有着天壤之别。
只是小蛇又被某种力量所阻，没有达到目的。
姚阳朴看向小蛇，心说，原来小蛇已经能达到这种境界了。
可是既然已经能进入了自己的识海，进入自己心神的最深处，还能受到自己以外的东西影响吗？
什么东西在阻拦小蛇？小蛇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有魔力的物件吗？
姚阳朴往小蛇身上看去。
看第一眼时姚阳朴皱着眉头。
看第二眼，姚阳朴就有些不自在。
看第三眼时，姚阳朴偷偷出了汗了。
要他直视一个裸男，这真是煎熬，姚阳朴看着，心里还想抽自己的耳光——都知道是裸男了，有什么可看的？裸男就是身上什么也没有呗。
想就知道了，何必要亲眼看，去求证。
跟小蛇在一起了这些日子，姚阳朴好不容易习惯了些小蛇的外表，偶尔扫视几眼也能保持平常心，可认真的，停留在小蛇身上的看，姚阳朴还是艰难的做不到的。
姚阳朴的眼神随意落到了小蛇身上最粗的那道血痕上，突然就觉得心神一动——小蛇最与众不同的地方，不就是他的血吗？
那血颜色不同、状态不同、裸露在外、有毒等等。
血就是问题最可能的症结所在！
姚阳朴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把这一点给忽略了，无法解释的问题，应该都首先从血上，寻找关联吧？血拥有的怪异是这么的多。
姚阳朴两手撑着盘膝而坐的膝盖，对小蛇说：“从现在开始，你当作是把一个我从没见过的东西告诉给我听那样，把你的血形容一番，详细到让一个瞎子也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儿，是怎么回事。”
“我的血？”小蛇重复了一下。
“对，你的血。”姚阳朴点点头，说，“但凡跟别人不一样的，你都说说，有些的，也许你觉得没什么，在你身上很正常，不奇怪，但在别人身上肯定不是，所以你把所有的方面都跟我说一下。
“就像我没见过纯冰帝御的时候，你得向我形容出它的长相一样，但要比那更详细。”
姚阳朴干脆闭上了眼睛，只听。
小蛇眨巴两下眼，“嗯”了声说道：“其实很好想象的，像是一个完整的身体，被野兽的利爪抓上，皮肉都被抓开了，身体马上流了血，血布满整个深而宽的伤口——
“我的身体就是维持着这样刚刚受伤的状态，身上的伤口有几百道，不过血是黑色的，伤口也总是长不好。
“还有，我的血也不像你们那样，滴到地上的话会失去掉，从小到大，我没有失去过一滴血，就算我从高处跌下急流，我的血也始终紧紧在我身上，像缠山的藤条一般，绝不会被水冲走……
“我的血能让别人死掉，死得比被毒蛇咬到还快一些。在森林的时候，动物们都躲着我，一开始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血能杀死动物，是有一次，我不小心在树上摘果子的时候掉了下来，把经过树下的一条蛇惊了，它飞快咬了我一口，但是在它的牙齿全部咬进肉里之前，它就已经死了。
“之后还有这么几次，都是突然间碰到野兽，它们没像平时那样认出我，就已经来咬我，然后马上死掉了，快得嘴还咬在我身上。那些时候，我能感觉到我身体的血很快漫到了野兽身上，马上就使野兽死掉了，然后血也很快回到我身上。
“知道是这些个、个……”说到这，小蛇想不出合适形容的词，于是结巴了一下，在身前来回摆手，想了想又说道，“来回……过程，过程！所以我有一次还阻止了一个人为我而死呢。”
小蛇开心地一笑，笑得十分甜蜜，一看这就是有特别的故事，姚阳朴竖着耳朵听。
小蛇说道：“那是头一次，是一个人突然碰到了我，我的血也马上到了她的身上。
“不过血在她身上漫得并不像以往那么快，可能因为那个人也挺特别的，也常让别人死掉，或者内功厉害，我见她时，她就杀了一个人，还斩倒了几棵树。
“我在血杀死她之前，把血收了回来，她当时也就没有死了。”
“是吗？既然你见对方杀过人，为什么还要救对方？对方不是死有余辜的吗？”姚阳朴倒是首先关心正义的问题。
小蛇说道：“她杀的是，想来杀我的人。”
“哦！”姚阳朴当即一笑，那自然是袒护小蛇这边了。
小蛇继续说道：“所以我至少不能让她因我而死。”
“是，是。”姚阳朴又问，“那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把你的血收回来？”
姚阳朴非常想知道这点，姚阳朴还只是看到小蛇翻身时，看到小蛇的毒血跟着小蛇的身体，没有看到过，小蛇主动对毒血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