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这不,得罪一个
如意庄请来了陈朝习。
慕雄虎在正厅当中招待陈朝习一行,老庄主慕宣想凑凑热闹,所以也是一开始就在。
陈朝习来了以后,双方先认识了,然后陈朝习在慕雄虎的热情及客气下坐了,其幼子站其旁,再往旁边过去是他随行的八个人。
这八人乃当今中书监岳大人派给陈朝习的护卫,陈朝习因为给岳大人算成了卦,所以才敢接受这些人给他护卫。护卫身份不一般,因而也未曾被怠慢过,每个人都有座。
陈朝习有点不安。
因为他一进来看了慕宣和慕雄虎的相貌之后,他就知道,今儿这卦又算不了了。
陈朝习还最怕江湖人,因为江湖人变脸快。
以前陈朝习觉得江湖人粗鄙,所以曾经有一次,他给江湖人算命时想靠好话和胡说糊弄过去,结果吃了亏了。
那次也是在没看见对方未来的情形下,他说了另一套说辞——说他这算卦之法,非同寻常,乃是自研自修、自悟自创,名为‘随缘一面’,能不能算,只消看第一眼。
只一眼,要么就能看透前世今生,要么就是天眼不开,一无所得。
然后说对方命格高贵,他看不出来。
陈朝习当时是这么糊弄的,他以为说得有些玄奇,又夸对方命贵,自己还告罪一番,能轻松过关。
没想到对方早打听清楚了陈朝习的底细。
陈朝习说实话也就罢了,竟敢胡诌。
那次,陈朝习差点被打死。
这以后陈朝习就怕了江湖人了,这些人最不好糊弄了,心口不一、诡计多端,还凶残。
陈朝习见了两位庄主端坐下来,再待丫环放好茶点忙碌完后,便先站起来拱手告罪,然后原原本本的把他身上跟算卦有关的事全说出来,寻求谅解。
陈朝习讲,他本人出生微末,是未曾学习过算卜之学的。
而且对卜卦星相等等之说,因为他家乡的习惯,他几乎也不信。
又说了,十岁时开始,他偶尔在看见别人时,会有一些能应验的恍惚,结果不小心传出去,也就成就了现在的他。
“所以,庄主在上,并非在下不识好歹,要辜负二位庄主的盛情相待。实在是在下未曾有幸见到二位庄主的未来,无从算起,万望两位庄主见谅了。”
陈朝习向两位庄主拱手,等两人的回答。
陈朝习的一番话自始至终言辞极恳,慕宣听得一直是点头附和的。
待陈朝习谢完罪,尽管慕熊虎脸色不悦,但慕宣摆摆手,示意无妨,笑道:
“原来还有这事。这世上有些东西,确实是很玄妙的,我给儿子起名之初,也曾翻阅了不少的典籍,想要给我儿子起个好名字,但是每每都不满意。
“后来就是一恍惚,眼睛就认准在‘雄虎’两个字上。
“其实你看,比起古籍里的各种吉祥字、传说里的神话字,或者诗词里的深意好字,‘雄虎’两个字普通得很,村夫也能起这么个名字。
“但我就是认准了,这是天意。
“如今,我儿不也是老虎一般雄锯一方了吗?哈哈哈哈哈……
“可惜我的名声没传出去,没人让我赚算卦这份钱。”
慕宣这般说道。
陈朝习听得很是感激,忙说:“多谢老庄主体谅,在下若有朝一日能有幸恍惚得见二位之事,一定再来拜会、相告。”
“好说,好说。”慕宣笑道,“有心,有心。”
陈朝习、慕宣这两人,有说有笑,说者谦恭,笑者大度。
与二人的和谐相对,慕雄虎一直没说话,也就是心里不甚满意了。
无论陈朝习所言真假与否,在慕雄虎来讲,他希望陈朝习为他算卦一事未成,未能如愿,这个他是不高兴的。
但是陈朝习毕竟是为中书监岳大人算过卦的,岳大人派高手随行,足见对此人是打算还要用的。
所以慕雄虎最终也没有发作。
只是猛地站起来,高声呵道:“设宴!”
一个多时辰之后,陈朝习一行出了庄。
陈朝习酒喝了不少,此时在外面被外面的小风一吹,脸上很快红得看似烫手。
脚下迈步也不稳当了。
命没给如意庄算,敬酒总得喝吧,酒量不济的陈朝习舍命陪君子了。
陈朝习的幼子拉着他的手走,护卫们紧跟在后面。
如果是侍候在职的官员,护卫们这时免不得要好好上前搀扶的。
不过不是,就不扶了。
“陈仙人,您平素也不好饮酒,那慕姓的庄主又一副臭脸,陈仙人您何必给他面子呢?”一名站得近的护卫说道,言语里对慕雄虎可是不屑。
陈朝习摇摇头,倒是体谅慕雄虎,说道:
“换成是我,以为可以办成的事没办成,也会一样不高兴的。何况他一庄之主,呼风唤雨惯了的一个人。”
陈朝习酒虽喝得多,说话却不颠倒。
“哼!”陈朝习身后的另一个护卫插嘴道,“他不高兴又怎样?能算不给他算又怎样?一个小小庄主,江湖草寇,神气什么?酒桌上就没见他一个好脸儿。”
“岂止酒桌上!”头一个说话的护卫说,“从一开始,陈仙人说了没办法为他算卦的意思之后,他就那个样。
“突然站起来喊一嗓子‘设宴’,明眼人谁看不出来那是他表示不满?——不过我们也不能指出来,他肯定会辩解,说他是急于招待贵客所以才那样的,到时候反诬我们无端责难就不好了。”
“真是奸滑。”后面又一护卫说道,“就跟他撕破脸看他怎样?仙人您有我们大人的看重,他一千个胆子敢动您一毫毛?
“我看你做的好,你都是给中书监岳大人算过命的人,还能给这些个,哼,乡野之人算么?就是明着告诉他们,不给他们算了,又能如何?”
护卫试着套问陈朝习,是不是故意不给算的。
陈朝习一笑摇摇头,心道,现在的日子是仗着中书监岳大人看重,哪天中书监岳大人不需要他了,这些得罪过的人不全又找上门来了?
谁记仇不是记一辈子?更别说江湖中人。
这些话陈朝习都不会说,说了,这些来自朝廷的护卫也会嗤之以鼻,满不在乎。
位置不同,顾虑是不一样的。
……
一行人说着话,停在了一处巷子口歇脚。
巷子里,正好走出来女扮男装的慕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