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回天乏术
在等待中，小蛇身边越发显得安静，外面的风则喧嚣不止。
小蛇觉得那风是长而不断的布匹，扯过外面的天空，裹着他所有的感觉到的世间美好扯远，拉过白天的天空，拉过黑夜的天际之外，弃到一个找不到的世界。
或许那就是死者之地。
这样的感觉让小蛇受不了。
小蛇心急如焚地按照姚阳朴所说的路径往外赶，闯过机关，冲出地道，开始在乱葬岗上转圈找寻姚阳朴。
这时候，根本也不在乎纯冰帝御在不在附近的问题了。
小蛇一圈圈地把找寻的范围扩大，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找到了姚阳朴。
此时的姚阳朴躺在地上，躺的那叫一个直，不过并没有死。
小蛇发现师父姚阳朴以后，急忙冲过去，直接扑到姚阳朴面前。
小蛇剧烈的动作，踢起了沙和雪，扬了姚阳朴一脸，姚阳朴还不乐意了，埋怨道：“哎！现在的我需要体面。”
小蛇哪还有心情理他这种话，往姚阳朴身上看了看，马上看到姚阳朴胸前有血。
小蛇不会处理，不敢乱动，感到手足无措，问道：“刀伤吗？深吗？”
姚阳朴很虚弱地轻微点了点头。
其实更严重的伤在姚阳朴叠着的双手下捂着，那是箭伤，贯穿身前身后，姚阳朴觉得那窟窿在泄自己的气，泄的很快，马上他就要到头了。
“没得补救吗？”小蛇抱着希望问。
姚阳朴仍是很缓慢的，动动脑袋，否定了。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大夫。”小蛇哭着顶嘴道。
姚阳朴淡淡一笑，说：“我是……神医。”
姚阳朴倒不是要吹牛，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现在他对自己状况的了解，比神医还准确。
小蛇也说不出驳斥姚阳朴的话，上前轻轻地把姚阳朴抱起，然后回到地宫中。
去到姚阳朴最喜欢的琴室里，小蛇把师父姚阳朴放在琴桌的前面躺平，随后小蛇又手忙脚乱地跑去找药。
姚阳朴听着小蛇离去，没顾得上出声拦阻，心里本能的是不希望小蛇离开他旁边，心说，好徒弟啊，可别让我一个人走。
小蛇也不想离开，但药不能不找，小蛇很快找来了大大小小的、内服外用的一堆药瓶抱着回来了，看师父姚阳朴还没断气，心里庆幸。
小蛇问师父姚阳朴：“你吃哪个？”
姚阳朴心里苦笑，说：“没用的，你把我用药裹上三层也没用的。”
姚阳朴自觉幽默，但小蛇完全没心情听。
这些药，都是师父姚阳朴的，如果能多给小蛇一些与师父姚阳朴生活的日子，小蛇将来也一定认识所有这些药，但老天不给时间，不给机会啊，小蛇现在对这些药是一样也不认识。
姚阳朴说完话后的嘴还没完全闭上，小蛇已经迅速倒出两种药丸，给师父姚阳朴直接塞进嘴里了。
小蛇知道药丸是吞着吃的，就直接给师父用了。
粉末的就算是吃也不是直接吃，应该调酒吃，或者也可能外用，小蛇就没给师父姚阳朴放嘴里。
小蛇一瓶接一瓶的打开，只要是药丸的就往姚阳朴嘴里填，这时的小蛇动作奇快，也不跟姚阳朴商量，姚阳朴也阻止不了，嘴里的药丸越来越多。
姚阳朴急了，小蛇这是好意姚阳朴知道，但小蛇的想法也太朴素了，可不是吃什么药都对身体好。
尤其姚阳朴之前，为了试试小蛇的毒血是不是能压制一切药物，所以还准备了泻药什么的，姚阳朴心说可千万不能把那泻药给吃了。
他就要死了，不想死之前还丢那样的人。
姚阳朴嘴里竭力发出拒绝声，但小蛇还在给他嘴里塞药，姚阳朴的声音具体不成言语，只能是被捂着一般的：“呜！喔！呜呜呜！”
小蛇看姚阳朴不吞，又直接把手指伸进姚阳朴嘴里，用最长的中指，给姚阳朴把药捅下了嗓子。
姚阳朴忍不住就想呕，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刀伤、箭伤他都没这样。
小蛇继续第二次往姚阳朴嘴里塞药，姚阳朴本身是想呕的，可被小蛇按住了嘴，填满嘴里后，再次用指头给他捅下去，药，连同他要呕的，一起进肚了。
这种感觉，姚阳朴已经无法形容了。
好在是药丸状的药，小蛇全部塞完了，借着这空当，姚阳朴拼了命地抓住这时间，说道：“够了，已经够了。”
小蛇以为师父姚阳朴说的是，能治姚阳朴伤的药，就在刚才的里面，已经吃下去了。
小蛇问道：“是吗？”
姚阳朴心有余悸的对着小蛇点点头，这个小蛇，竟然直接拿手指头往他嗓子里塞药，幸好小蛇中指长，姚阳朴的嗓子眼也浅，不然要是够不到的话，小蛇还不知道要用什么往他嗓子里伸呢。
“不用再吃点吗？”小蛇问。
姚阳朴说：“再吃就转成毒药的作用了。”
小蛇听了这话，才作罢，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两句话说完，姚阳朴的精神就迅速萎顿了下去，姚阳朴闭上了眼睛。
小蛇再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守在一旁。
小蛇想起这段安逸又充实的日子，对姚阳朴的教导充满感激，他又怀疑，是不是自己把不幸带来了这里，害了姚阳朴？
一旦开始这么想了，小蛇心中的懊恼之情就挥之不去了。
小蛇希望姚阳朴的睡着是休息，会慢慢变好。
但心里也明白，更可能是就这么走了，再也不醒。
挥之不去的阴影下，姚阳朴也的确是往变糟的情况发展，从虚弱的呼吸，变到出气多进气少，整个身体一动不动，生的气机迅速消失，脸色也灰败之极。
小蛇不敢分辨师父姚阳朴是否已然死去，就怕坏的可能被证实。
在脸色萎靡破败的姚阳朴旁边又守了一会儿，小蛇站起来，去琴桌下面拿到了师父交待的“烜坠翡斓”的金链子，走到门口。
回首看去，姚阳朴躺的死气沉沉，不动、无声，全没一点活人的样子。
小蛇于是离开了石室，去寻找烜坠翡斓的其他宝石。
小蛇并不认识地宫里所有的路，从进入地宫以来，他的活动都围绕在地宫中心的位置，包括他用饭和用功的这些石室，以及为了防止纯冰帝御进入地宫而练习周旋躲避的，几十道门关。
除此之外，很多地方他是没有走过的，以后他也会为此而感到遗憾的吧？缺失的这些了解，会成为他对师父姚阳朴缺失的记忆。
这次小蛇是挨着间的走。
地宫里的火，以前小蛇没见过是用什么在烧，火都在墙里——在一个平开的洞口中，火从下面来，烟从上面走。
可以看到的只是火最亮最旺的那一段，像一段晶莹闪亮的瀑布。
小蛇伸手弯入洞中，把内中之物摸了出来，火也就当时就灭了。
果然如师父姚阳朴所说，火源是宝石，此时宝石在手里光滑温润，小蛇也没去打量，拿着了以后就去了另一间。
随着小蛇的出入，小蛇拿到了越来越多的宝石，小蛇拿到一个就往金链子上面安一个。
烜坠翡斓的链子全部是细细的金扣子连结，细密纵横，像一个编织的网，其中又有很多扣子绕出的洞洞，其断面倾斜且光滑，小蛇把一颗颗宝石置在上面，向内轻轻一按，“咔！”一个小动静，宝石就老老实实呆在里面了。
小蛇出入每一个房间，手上的烜坠翡斓就愈渐完整，地宫中也愈为黑暗吞没，等小蛇回到琴室，其他地方已尽为黑窟。
小蛇围着师父姚阳朴，将宝石又拆下在姚阳朴身边摆了一圈，最后把烜坠翡斓只剩链子的部分放到姚阳朴叠放在腹部的双手之下摁好，说道：
“师父，你的传家宝我不要，让它跟着你去吧，你带去给师娘。”
小蛇此时终于冒犯地往师父姚阳朴鼻子下试探气息。
师父的呼吸，小蛇感觉不到。
小蛇心中大是凄苦，坚持着等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小蛇手指越来越颤，最后无奈地摇头站起来，看看周围，说：
“还有这地宫，陪了你多年，也让它跟着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