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一场虚惊
“这可是个宝贝啊！你不要了？”姚阳朴又重复问。
“斑七”、“斑八”、“斑九”几十年还没放弃寻找的宝贝，就是它。
“我都那种心情了，我还要什么宝贝？”小蛇说道，显然在当时的心境上，小蛇确实是不想要的，小蛇说，“都是师父你的东西，就跟这地宫一样，都跟着你走吧。”
“哎，好孝心。”姚阳朴感动地说道。
“师父，你还是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回事吧？你之前明明好像没了生机似的，这回怎么又好了？你……”小蛇十分好奇，他想知道师父是不是彻底好了？确实不会死了？
姚阳朴点点头，缓缓把当时的情况说起来：“我原本是真以为自己要死了的——
“我感觉到身上的生机，在受伤的创口源源不断流走，觉着死的气息已尽将我笼罩，身上的一切都在破败、暗淡，魂魄脱体而出，向深渊跌落。
“那时我觉得，呼吸已经越来越不再需要了。
“可就在差着最后一口气，就完全停了呼吸的时候，就在差一张纸的距离，我就从生走到死了的时候，我却过不去了。
“一切的衰败停止在了那里，我在入死前的一线之隔处，努力想进去，却进不去，老天爷并不收我。
“而你的火越来越热——
“静静地死去，我是可以接受的，但这把火可是烧得我太痛苦，过于惨烈，我受不了。于是，死不了和不想死一起作用，我一下子又回来了，清醒了，也有力气喊救命了。”
说到这，姚阳朴又埋怨小蛇：“这火差点没把我烧成麻子脸，要是那样，估计你师娘肯定不能放过你。”
“不死就好。”小蛇却只管高兴，他就怕姚阳朴这是“回光返照”，只要不是回光返照，是真的不死就最好了。
小蛇双手插着腰，放肆地仰面朝天大笑，笑得浑身都在抖。
姚阳朴对此无法直视，他现在离这么近，所有的一切都在眼前，很多东西一晃动，就更可怕了。
得知师父不会死了，小蛇的心情完全掉转了一个正反面，从跌落谷底的悲伤，转成高兴得上了天。
等小蛇笑够了，宣泄痛快了，小蛇向师父姚阳朴说道：“听这话，原来死，是师父你自己想当然的？师父，你可太能吓人了，是不是当时流血过多，幻觉了？”
姚阳朴在小蛇的问题中，默然沉思。
姚阳朴的即将离开人世的感觉，可不是受伤时才有的，早在受伤之前，姚阳朴就有，而且姚阳朴已经对其深信不疑。
那段日子，姚阳朴屡屡做噩梦，有跌进尸骨堆里面的梦，有面朝着敞开的地府门的梦，这些个梦境，加上那时一直熬夜，头脑比较混乱，没有分辨能力，以及每天都看着跟佛经有关的书，整个心思全是遨游在大千世界里，对于每日生活的地方感觉不到真实，觉得虚幻。
这些东西一样一样的重叠、反复，让姚阳朴以为并最终相信，是离世的征兆。
而且虽然梦得很糟糕，但他坚信的离世可不是下地狱，而是被神召去，是上天、修行、遨游、大自在。
后来“斑七”、“斑八”、“斑九”在这个时候来找他麻烦，他更以为是上天安排的，为了让他了却人间恩怨，再无牵绊。
所以姚阳朴才会以那样的态度、胸怀去面对“斑七”、“斑八”和“斑九”，不念旧恶，反而相劝。对于解决了与“斑七”、“斑八”、“斑九”的恩怨后，马上就会“死”——会蝉蜕，姚阳朴是坚信不疑的。
但虚妄终究敌不过现实，自以为的东西，如果要违背了现实，终究是要粉碎。
姚阳朴没有死。
“糟糕！”小蛇突然想起一件事，叫道，“师父，我忘了你说过让我务必在离去时要去的那间石室了，我没有去，火一定把那儿给毁了吧？”
小蛇一时间十分沮丧，向姚阳朴问道：“那里面是什么宝贝？”
姚阳朴被小蛇的突然大叫吓了一跳，但听完小蛇说话的内容，就全然不在意了，说：“那倒不要紧，那间石室是肯定毁不了的。这往后，你就负责去那石室里学艺，我则养我的伤，等伤养好，我们就离开这里。”
地宫几乎毁了，不再适合居住，而且经此一事，姚阳朴不想这一生都困在这里了。
小蛇稍稍心安。
师父姚阳朴交待过一遍，让小蛇离开地宫前，一定先去那儿把里面的石板全看过，这次说成去学艺，看来那是一种武学了，小蛇问：“真没事儿？”
他就怕，又是姚阳朴的什么传家宝贝。
“肯定。”姚阳朴点头。
“还有你那么多的书呢！也都烧毁了。”小蛇又小心翼翼地说道，看着师父姚阳朴。
那些书可都是师父姚阳朴的心头肉，原本小蛇想着把书烧了给师父陪葬的时候可是一点不心疼，但现在师父没事了，书却是真没了，一本也回不来了，小蛇想想都觉得可惜，恐怕师父会更心疼。
姚阳朴听了，倒没觉得怎样，他刚经历了跨越生死的复杂历程，心里看开很多，对藏书、对整个地宫的执念都淡了，他现在是向前看，对过去的东西都感觉想放下的。
再说他最看重的四件宝贝——
烜坠翡斓，安然无恙。
《浮龙万象》现在都在小蛇体内了。
《二十八宿千星霸夜，天机神掌》尽管毁了，但内容已经教给小蛇了，现在都在小蛇脑子里，也算没丢。
那间石室更不会伤毫厘。
这四样都没失去，那别的就无所谓了。以前藏书再多，也没见姚阳朴天天读，所以书再多也没用，不如没有书的人，想读什么书了就去找来认真读一读来得幸福。
又受伤又折腾的，姚阳朴累极了，让小蛇不要打扰他，姚阳朴自己合上双眼，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小蛇则守在旁边，注意着师父姚阳朴，师父姚阳朴一没了动静，小蛇就紧张起来，而听到姚阳朴发出呼吸声，他就安心。
一整夜如此地就过去了。
第二天，姚阳朴醒来时，脸色明显看着比前一天能好些，这让小蛇可以确信师父会慢慢恢复的。
姚阳朴撑着想坐起来，小蛇马上扶着拦住：“你别动啊，师父，小心伤。”
“没事，你当我是瓷的，碎啦？”姚阳朴执意要坐起来，小蛇只好在一旁帮着手扶他，不过稍一动及伤口，姚阳朴倒吸一口冷气，疼得连翻白眼，认怂了。
小蛇一笑，揭师父姚阳朴的短说道：“您不是瓷的，就是昨天以死自居。”
“……咱不提这事儿了，”姚阳朴些许恼羞成怒的瞪了小蛇一眼，但马上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说，“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明天我再起来，我还要出去走走。”
“干嘛呀？还要起来？”小蛇嘴里不乐意，觉得师父逞能。
“你不懂，”姚阳朴说道，“这伤在上身，不影响活动。此处本就阴气重，静养实在不利于恢复，我还是得多动动。
“行了！你去我说的石室去吧，门上有机关，你多研究研究，肯定能行的。我管好我自己，你不用管。”
“不好吧，师父，要是遇敌了怎么办？——伤你的敌人。”小蛇说出他想到的方面。
“他们倒是真死了。”姚阳朴一叹，冲小蛇摆手赶道，“去吧！去吧！”
“……那好吧。”小蛇只好听了。
地宫毁坏的厉害，小蛇往师父姚阳朴指明的地方去，是挖着地道去的。
泥沙里还有昨日火串过的余温，无处不在的温热让小蛇身体每一处都暖洋洋的，虽然小蛇也不怎么怕冷，但显然身体更喜欢温暖。
耗时甚久，小蛇从泥沙下面钻出来了，钻出的位置是地宫里半烧毁的一个通道，通道很长，小蛇面前还有不少一段距离完整如初。
小蛇往前走，通道如一把扇子般的狭长。
而尽头处，就是姚阳朴所说的地方，那间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