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下水道就像一张网,藏在地面之下,滋生阴暗。
又有脏水掩盖人行走后的痕迹,无法判断去了哪里。
秦寒玖接到手下的报告,沉吟片刻,带着人去海边。
厉承阳想要彻底离开C国,就只能使用老办法。通过潜水艇离开。
秦寒玖站在这座巨大的潜水艇面前,眸色平静:“联系C国官方,就说这是谢礼。”
谢礼,谢谢提供消息的礼物。
站在旁边的下属有点心疼,这玩意可是价值好几个亿,就这么甩手送人,真大方。
“九爷,要不咱们再送个别的礼?这个我有点心疼。”
“呸,不要脸!”被拖着来的那名,厉承阳的下属,朝他们吐了口唾沫,“这是我们的东西,我们的。”
凭什么他们就三言两语决定归属权,还说什么心疼。
我心疼你大爷。
白捡一东西还壁画那么多。
压住他的那人一个大拇指摁在他中弹的地方,疼得他惨叫起来。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你说是你们的,那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你吗?”
另一个男人笑道:“这叫战利品,懂吗?俘虏就要有俘虏的觉悟。”
那人疼得直接说不出话,更不会反驳他们。
心里恨得要死。
不是说秦寒玖清隽矜贵,手中财富无数,谁会想到,背地里竟然会做这种强盗似的勾当。
在城市的一角,宽阔的马上,地面突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井盖被从下面顶开,露出半个头,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处巡视。
汽车呼啸的声音传来,脑袋缩回去,轮胎从井盖上碾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等到车子走远,井盖再次被顶开,确认安全后,陆续从里面爬出来几个下半身又脏又臭的男人。
厉承阳跺了跺脚,脸上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兴奋感。
相反,这狼狈不堪的模样,让他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出沉重的阴郁气息。
心情差到极致。
这就是他和秦寒玖的差别。
秦寒玖只是露个面,就能将他逼得犹如过街老鼠一般,钻下水道、四处逃窜,连自己的兄弟都保护不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作为影帝,暗中又培养了那么强大的势力,足矣和秦寒玖一比高下。
更别说潜伏三年,今日的他,和当年并不能同日而语。
到头来,却比三年前输得更惨。
三年前败在秦安手上,是他自己为情所困,看不清那个女人有一颗石头做的心。
三年后,同样因为她,被她的男人追得亡命天涯。
想到这里,不可避免想到当初开的那一枪。
他曾后悔过,但也只是短短的一瞬。
抛开思绪,他看着不由自主往海边跑的手下,连忙制止。
“秦寒玖既然知道我们从海里来,现在一定在海边等着我们自投罗网,潜水艇不能用了。”
“头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躲起来吧,找个机会离开C国。”
德玛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建议:“头儿,我跟你说的那个地方,你考虑一下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还活着,兄弟们就跟着你到天涯海角。”
“这件事暂时不提,现在最要紧的是逃离秦寒玖的封锁。”
厉承阳想要抽烟,摸到湿哒哒的裤子,才发现里面的烟已经弄脏了。
“联系D国的兄弟,看看秦安在哪里。”
听到他提秦安,其他人脸色都不好。
他们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头儿绑架秦安。
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又在惦记她,是嫌此时此刻的空气不够新鲜还是明天的太阳不够大?
哦确实不新鲜,弥漫着一股腐臭的脏水味。
明天也没有太阳,估计是小雨转多云。
所以活腻了吧。
厉承阳扫了一眼心思浮动的人,取出电话自己联系:“让云城的人制造点动静,只要秦安受伤,秦寒玖就不得不离开C国回去。”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调虎离山之计。
还好还好,不用“弑主”了。
厉承阳则带着他们寻找隐匿的地方。
走到一半,突然停住:“你们不用跟着我了。”
其他人大惊失色:“头儿,为什么?”
“听我说,秦寒玖的目标是我,你们跟我在一起并不安全,何况他手上则并没有你们的资料,只要和我分开,你们逃离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这样化整为零,也是为了减小目标,不至于太暴露,”厉承阳严肃地看着他们,“不过,我要你们好好活着。”
“趁机离开这里,回去找其他兄弟汇合,等着我回来。”
几人露出不舍的情绪,更多的是惶恐。
对生死的惶恐。
跟着头儿,所有的事都会有人想办法出主意,他们只需要打就行了。
可如果自己一个,孤立无援,又没有太多经历底牌,很容易玩完呀。
“听话,我舍不得你们出事,这一次,是我连累了你们,不能让你们跟着我送死,离开我,你们才有一线生机。”
几人心中感动,齐齐说了句保重,各自消失在街道上。
厉承阳身边只剩下一个——德玛。
“你也走吧。”
德玛摇头:“头儿,我要跟你同生死共进退。如果你拿我当兄弟的话,就别赶我走。”
厉承阳眸光晃动:“没必要。”
“当然有必要!”
德玛说完,拽着他往阴暗的小巷子跑,留在这里就相当于活靶子。
其实他内心也有自己的私心。
秦寒玖的人肯定都认识他,他落单,那就真的是小鸟飞进大网,没得选。
虽然跟在厉承阳身边危险加倍,但是他总觉得这个男人不该绝命于此。
这是一种诡异的直觉。
他只能赌一把。
赌对了,捡回一条命。
赌错了,就只能认命。
没跑多久,两人就听到城市远处突然的枪声,一闪而过,似乎只是错觉。
脚步不自觉一顿,对视一眼,都猜到了是什么结果。
一双程亮的鞋子出现在灯光下,男人散漫又强势,看着躺在脚边的人,唇角戾气横生。
“化整为零?”舌头邪魅地舔了舔唇角,宛若猫逗老鼠一般,抬起手,曲起两根手指,朝前比划了一下。
“游戏,开始!”
身后的人宛若打了兴奋剂一般,快速消失。
各个击破,属于猎人和猎物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