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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攥着这枚钢镚儿回了应英姿的病房,在门口往里探了探头,应许正在走廊晾衣服。
应英姿已经醒了,躺chuáng上看着天花板,看着挺无聊。
白知景刚想要推门进去和她唠唠嗑,就瞧见应英姿右手动了动,接着手掌轻轻覆盖在小腹的位置上,神情有些茫然。
似乎是知道自己失去了一些什么东西,又不能够确认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知景瞬间一怔,他对应英姿还是有很多的埋怨、很多的不满,他责怪应英姿没良心,责怪应英姿太傻,责怪应英姿不爱惜她自己也不为应许和爷着想。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应英姿这个神情的一霎那,白知景忽然觉得他可以原谅应英姿了。
“饿了吗?”应许晒完衣服,把水桶放到墙角,“要不要喝点粥?”
应英姿轻轻摇了摇头,声音还很虚弱:“哥......”
“嗯?”应许摸了摸应英姿的额头,“没力气就再睡会儿。”
“哥,”应英姿眨了眨眼,眼睛里水光闪烁,“对不起......”
“傻孩子,”应许低声说,“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有把你照顾好,你从小到大,哥哥都没有和你好好聊过天,是哥不懂事。”
应英姿睫毛湿润:“我错了,哥,我错了......”
“没有,你被坏人骗了,不是你的错,”应许坐在chuáng边,轻轻牵住妹妹的手,“英姿,你很勇敢,哥哥以前都不知道你这么勇敢。”
应英姿胸膛微微起伏,五指微动,指尖搭上应许的手背:“哥,我还是你的妹妹吗?你还要我吗?”
“哥哥什么时候不要你了,”应许也有些许哽咽,“你记住,哥永远要你,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英姿,你要在心里牢牢记着,你就是我的妹妹,是我们应家的孩子。”
应英姿嘴唇紧紧抿着,从眼角流下了两行眼泪。
白知景喉头发酸,悄悄退了出来。
他去爷那边待了会儿,爷现在清醒的时间很少,白知景给他剪了手脚指甲,又溜达回应英姿那儿。
应许也不知道和应英姿聊了些什么,到现在都还没聊完,白知景趴门边听了会儿,听见应许问她“决定了吗”,应英姿说“决定了”。
也不知道这兄妹俩决定了什么,决定今儿晚饭喝瘦肉粥还是菌菇粥?
里边沉默了将近两分钟,白知景都要忍不住推门进去了,听见应许说:“好,哥站在你这边。”
白知景没想明白他俩指的是什么事儿,听语气还挺严肃,于是他没有进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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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许走出病房,白知景正蹲在门口抛硬币玩儿。
“gān嘛呢?”应许脚尖点了点地,戏谑道,“有钱没处使是吧?”
“钢镚儿,一块钱钢镚儿,”白知景“啪”一下把抛出的硬币抓在手心里,“你说一块钱能gān嘛?”
应许也蹲在他身边,支着下巴有模有样地琢磨了会儿:“上个公共厕所。”
“你真不懂行情,”白知景边砸吧嘴边摇头,努嘴说,“就医院对面那公厕,入场费一块半,买两张抽纸五毛,一共两块。”
“那一块钱能gān嘛?”应许问。
“能坐公jiāo,”白知景说,“从这儿坐到一中,一块。”
应许眉毛挑了挑,抬手摸了摸白知景的脑袋:“想坐公jiāo了?”
白知景盯着手掌里静静躺着的银白色硬币,看得非常仔细,像是要把上头花纹的每一条纹路都铭记在心似的。
应许也不催促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蹲在他身边陪着。
“应许,”白知景有些难为情似的,扭脸看了应许一眼,又迅速把眼睛转开,“我是不是很不勇敢啊?”
以前他觉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牛bī的那一个,他生来就怕疼,怕的不得了,但还是什么架都敢打,什么人都敢惹,自个儿哭的眼泪汪汪也要把别人揍个头破血流才算数。
白知景觉着不可能有人比他勇比他敢了,他是谁啊,他是野熊帮帮主,走哪儿都横,一挥衣袖走路都带风的那种。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这么怯懦了呢?
李佛比他勇敢,李佛当初选择和宋宝贝在一起,他担心未来某一天宋宝贝会失去李佛,于是极力劝阻;大宝比他勇敢,前段时间是飞飞生日,宋宝贝去墓园探望,他却窝在房间里打电动游戏,连窗帘都不敢拉开;应许比他勇敢,他担心应许在这种艰难的处境里垮掉,甚至萌生了想要应许放下这一切担子、放弃应英姿的念头。
就连他一直看不上的应英姿似乎都比他勇敢。
他们都比他有担当,只有他像只愚蠢的鸵鸟,只会撅着屁股埋头躲在沙坑里,连背都挺不直。
“谁说的,”应许轻笑,“谁说我们景儿不勇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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