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太低了,白知景没听出他嗓音里的沙哑,自顾自地嘟囔:“亏你还是大学生呢,你咋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呢,我今儿等你回信还被我爹笑话了呢,他说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媳妇儿,真闹心。晚上我们家和我大伯家出去吃海鲜了,我大伯还说我丢了魂儿呢......对了,我给你拍的照你看到没,就那张,就我和虾子合照那个,我那痛苦都溢出屏幕了,你感受到没有啊?”
应许没有说话,就在电话那头安安静静地听着,听白知景絮絮叨叨说他今天都gān了些什么,说爷爷养的狗去洗澡了,说家里的小猫今天滴耳药了,说晚上的帝王蟹有多新鲜,说今天晚上的月亮是圆嘟嘟的白胖子......
本来应许觉得只要听听白知景的声音就够了,本来他以为只要听见白知景的声音,就足够安抚他一整天的混乱和无奈,然而不是的。
应许当然知道白知景在等他的电话,但他不敢联系白知景,他生怕自己脆弱的、yīn郁的情绪bào露在白知景面前。回来的路上,他不断地在心里反反复复暗示自己,告诉自己他可以撑过去的,十四岁那年可以,二十岁这年一样可以。
回到家里,他先照顾爷洗漱入睡,又安抚了惊慌失措的妹妹,他镇定得仿佛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他表现得像一个真正的一家之主。
然而,当他拿起手机、打开属于白知景的对话框的时候,应许才发现他的手指尖在颤抖。
他是要拿手术刀的人,老师们不止一次夸过他手稳,但就在靠近白知景的这个瞬间,他竟然在发抖。
应许才发现,仅仅听见白知景的声音怎么够,愈要陷入泥沼里的人,就愈发渴求皎白的月光。
“景儿,”应许沉声打断了白知景,“打开摄像头,我看看你。”
“啊?”白知景吸了吸鼻子,跳下chuáng确认房门已经锁好了,这才得瑟地说,“我就知道你想我呢,我今天鼻子上长了颗痘来着,都是被你给气的……”
他边说边打开了视频,应许的脸出现在屏幕里,背靠着那棵榕树,身上穿着一件松垮的米白色毛衣,露出流畅的脖颈线条和形状分明的锁骨,在月光下有种近乎锋利的jīng致感。
“你怎么穿这么点儿站院子里啊,多冷呐,风呼呼chuī呢!”白知景边说边把应许的脸调到全屏,紧接着愣了两秒,轻声问,“应许,你怎么了啊?”
应许背靠着树gān,注视着屏幕里的白知景:“嗯?什么怎么了?”
白知景抿了抿嘴唇,他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他看到应许就知道不对劲,他是这个世界上对应许最好的人,应许怎么可能瞒得过他呢?
“就是、就是你......”白知景不知道该怎么说,gān着急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看着怎么这么累啊?”
应许也一怔,接着缓缓勾起唇角。
“你笑什么啊!”白知景恨不能一头从屏幕里钻过去,“我都急死了你还笑!”
“累啊,”应许偏了偏头,漆黑的瞳孔里像藏了一汪幽泉,片刻不移地注视着白知景,“景儿,今天太累了。”
“你gān嘛了呀?”白知景叹了一口气,心疼地说,“你不是晚上才家教吗?那你下午是去实验室gān活啦?关师兄也真是的,还没出元宵呢就压榨你,亏我上回还请他吃烤串呢,下次不请他吃饭了!”
应许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视频通话里一脸不乐意的小家伙。
白知景见他没有否认,以为应许真是在实验室里累着了,瘪嘴说:“那我给你揉揉脸蛋子吧,揉揉就不累了。”
他说着把手凑到屏幕前,隔着钢化膜轻轻揉捏应许的脸颊,没几秒自己就先乐了,问应许:“好点儿了没?”
应许点头:“好了,看到你就好多了。”
“去去去!”白知景红着脸嗤他,“尽说些肉麻的,我jī皮疙瘩都跑出来了!”
“是真的,”应许凝视着白知景,好像连眨眼都舍不得,“看见你就好多了。”
白知景又是害羞又是得意,晃着脑袋说:“给你看给你看,那你多看看我!”
应许笑了。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白知景听见那边传来风声,担心应许冻着了,忙不迭把他赶进屋,这才挂断了电话。
应许被chuī得浑身都是凉的,像是刚从从冰窖里被捞上来似的,白知景往他心头塞了个暖宝宝,他觉得自己借着这点儿热就能撑下去。
在书桌前坐了几分钟,应许翻开一本解剖学课本,打算借着学习理一理混乱的思绪。
“吱呀——”
木门被轻轻打开,应英姿从门缝里探出半个身子,红着眼圈喊他:“哥......”
下载【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