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鹤渴了就喝几口山泉水,饿了就啃几口gān粮。一天下来,蘑菇采了一些。但天色渐晚,再去集市上卖可能不赶时间,明日再说吧。
钟云鹤歇了一会,隐约听到有人呼喊。
“鹤哥哥,鹤哥哥……”
是钟霜!钟云鹤听出来了,他起身大叫道:“阿霜!阿霜你在哪?”
钟云鹤连滚带爬地背上竹筐四处寻找钟霜。顷刻,天上下起倾盆大雨。钟云鹤踏着泥泞,终于见到了在雨中放声哭泣的钟霜。
“阿霜,不哭,别怕……”钟云鹤紧紧护住钟霜,“你怎么来了?”
“我趁程大娘不注意跑来的,娘亲吐了好多血,晕过去了……”
钟云鹤心中一急,拉着钟霜便往山下跑。钟霜步伐小,倒在泥汤中起不来。钟云鹤又焦头烂额地回去抱起钟霜回家,天很快黑了下去。
在山中走夜路相当困难,更何况钟云鹤要冒雨抱着钟霜回家,他只能借月光一点点小心翼翼走。
钟霜身体滚烫,似乎发了热。钟云鹤又冷又饿,体力不撑,实在没了力气,眼前一黑,一脚踩空,láng狈不堪地滚了下去。
“唔!”钟云鹤受到疼痛,瞬间清醒不少。他抱住钟霜不让她受伤,身上磕磕碰碰全是血,终于一口气滚在山脚一棵树边。钟云鹤感觉疼得站不起来,浑身骨头散架一般疼。
钟霜一直在呜咽哭泣,钟云鹤背上的竹筐也没了踪影。他咬着牙,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向家走。
远处有一点灯火在闪,钟云鹤被雨水打得看不清来人。
钟云鹤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奋力向灯光奔去。
“钟云鹤!”灯光摇曳着过来。
钟云鹤闻声知晓来人是龙葵,他筋疲力尽地将钟霜背在背上,龙葵递给他一把油纸伞,他道:“谢谢。”
龙葵点头:“没事吧?”
钟云鹤没回答,直接问:“我娘怎么样了?”
龙葵沉默半晌才道:“病情恶化了。”
钟云鹤深吸一口气,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龙葵拍拍他肩,安慰道:“没事,还有我在,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家还有点银子,你先拿去给你娘治病,不着急还……”
若是以往,钟云鹤早已拒绝,但如今他只想让他娘好好活着,也顾不得是施舍还是同情了:“好。”
钟母的病情的确恶化了。钟云鹤问好不容易请来的郎中道:“我娘她怎么样?”
郎中收拾好药箱,摇了摇头:“喝几副药试试吧。”他递上一副药方。
“那我小妹……”
“只是普通发热而已,喝药几日后也能好。”郎中远去。
钟云鹤盘算着手中仅有的银两,最终下定决心,去找龙葵。
龙葵不必钟云鹤去找,早早在门口等候。他递给钟云鹤一个纸包。钟云鹤接过哽咽道:“龙葵,谢谢你……”
龙葵摇头而去。
钟云鹤点过钱,去镇上抓药。钟霜喝完药,又在chuáng上歇了几天,很快便生龙活虎,只是钟母情况仍然不好。钟霜试探道:“要不,把娘留给我的嫁妆买了吧。”
钟云鹤被迫当了一个镯子,没敢告诉钟母,怕她生气。
钟霜日日待在家中缝缝补补,补贴家用。钟云鹤不知她从何而学,心疼道:“别弄了,你才多大。”
钟霜不过十三四,却格外懂事:“没事。”
尽管如此,钟母还是没过多久离开了人世。
钟云鹤怔在chuáng前,钟霜失声痛哭。他从今往后便更是家中支柱,哭不得,只能一直安慰钟霜。
“阿霜,不要哭……”钟云鹤自己的声音也带上哭腔,将头别过去,抹掉泪水。
家中没有银钱可以买棺椁给钟母下葬,钟霜哭肿了眼,道:“不如我去给人家当丫鬟,先替娘下葬也好。”
钟云鹤不许:“娘的遗愿便是让我照顾好你,不许去。日子再苦也苦不到你,我自有办法,莫要再操心。”
钟云鹤想的法子也比钟霜好不了多少。他折下腰背,挨家挨户的跪求,痛哭流涕,唯独没有再去找龙葵。
钟云鹤含泪磕了一个头:“求求您。”
那人看了钟云鹤一眼,叹气默默关上门。
钟云鹤把膝盖跪出血,也没能求来多少钱。最后竟只能买张好草席裹尸下葬。
三日后,钟云鹤下定决心离开家乡,准备动身去投靠蜀地的舅舅,虽说不是亲舅舅,但多少应该也会给些面子。
钟云鹤刚带钟霜没走多远,龙葵便追了上来:
“你为何不再来找我,还将钱还了回来?”
钟云鹤无语,龙葵又道:“要走了?”
“嗯。”钟云鹤道,“不回来了,这些年来承蒙你和程大娘照顾,多谢。”
龙葵沉默片刻:“我舍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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