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选这两个案件的理由,可不是因为受害者非富即贵。
谢公子的案子,第一嫌疑人便是那青木道人。
青木道人与望乡扎彩铺有关。
望乡扎彩铺的扎纸灵兵试图动张芸儿。
所以许然就要对望乡扎彩铺动手,借着查案子的时机,可以方便打探那里的虚实。
至于宋家的案子,一方面如许然所说,案发过程与《聊斋志异》中“喷水”的故事十分雷同,甚至连家主人的名姓都一模一样,就等于让许然有线索可寻。
另外就是案中极可能会出现新的鬼怪,在原故事中,那个鬼怪并不强,被几个凡人从地里挖出来,用铁锹镐头就搞定了。
许然急需这种等级低风险小,又能不断送经验值的小怪。
……
县衙的差役都派出去了,钟县尉让赵武和马大国守班,亲自带许然和老王前往谢家。
一路上,钟县尉又详细介绍了案情,许然综合自己所知,判断出了大致情形。
在三天前,带书童外出游玩的谢公子回到家,整个人脸色蜡黄,精神疲倦,与妖狐美妇在蜀黎地快活一分钟,累过往常行房一个时辰。
便勉强陪谢老爷和夫人吃了晚饭,既不让书童伴读,也不要丫鬟暖床,早早便去睡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书童谢安听到公子的卧房内有动静,叫了多声无人应答。
慌了神的谢安叫来人破门而入后,发现谢公子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脖子上有个巨大的青紫手印,像是被大两号的人手活活掐死的。
谢家顿时乱作一团,谢老爷质问谢安,公子外出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谢安才想起来,白天在路边的饭馆遇到个算命的道士,说三日内公子有性命之忧,便把经过讲述了一遍。
谢老爷赶紧命谢安和管家去请望乡扎彩铺去寻道士,果然把人请来了。
据说谢家给了道士五百两银子,道士在谢家做法整整一夜,待第二天日出鸡叫时,谢公子果然奇迹般地复活了。
复活后的谢公子不读书,不外出会友,更不祸害府里的小丫鬟,只一门心思变卖资产,筹集银两,还托人四处打听江湖上的能人异士。
谢老爷问他原因,他却根本不肯说,这才又重新报案,怀疑道士对他动了手脚。
……
谢有财听说县尉大人亲自登门,还带了位高僧来,很给面子地亲自迎接出来。
许然见眼前的中年胖财主,面容憔悴,眼睛红肿,他几乎用哭诉的方式重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与钟县尉所说大差不差。
便多了几分同情,道:“先带我们去见见谢公子,大师有佛门驱邪之法,也许可以让令郎恢复神智。”
谢有财连连称是,让管家在前引路,自己在老王身边陪着,一起穿过第二进院子,来到第三进上锁的院门前。
守门的家丁打开门锁,老王示意众人止步,当先推开门走进去,抽了抽鼻子道:“许贤弟,这里有妖气啊……”
谢有财吓得一哆嗦,一旁的管家赶紧搀扶住他,“大……大师,救我儿子啊,要多少银子都行!”
老王使劲摇了摇头。
许然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们后退,无奈道:“恐怕你给再多钱也没用,房里的不是人,都是妖怪。”
“哼……”
又是心痛儿子,又是惧怕妖怪,谢有财哼了声,两眼一翻,昏倒在管家的怀里。
钟县尉悄悄拔出腰刀,凑近许然,小声道:“你能看出来?”
“不能……”
许然当然不会承认,系统能给他提示。
“你没见大师摇头了吗?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暗语,你留在这照顾下,把谢老爷唤醒,免得他一会跟我们要儿子。”
钟县尉一机灵,赶紧去掐谢有财的人中,万一被这老家伙诬陷捕快误杀他儿子,那就有口辨不清了。
许然悄悄跟在老王身后,进了房间又很快退出来,示意他们进来。
管家和钟县尉一边一个,架着苏醒过来,浑身瘫软的谢有财进了屋。
只见老王一脚踩着谢公子后腰,另一只脚踩着书童谢安的脖子,手拎青铜降魔杵站在书房的正中间,被踩的二人手刨脚蹬,却根本无法挣脱。
“钟大人,麻烦你去拉上窗帘。”
许然关好房门,又用被子把门上有窗棂纸的部分挡起来,屋内顿时暗了下来。
“你,你们做什么?”明白过味来的谢有财,挣脱管家的手臂,就要去抢地上的谢公子,“他是我儿子,哪里是什么妖怪?”
老王双脚同时用力,噗嗤噗嗤踩爆了脚下的两人。
没有血肉模糊的骇人景象,两人的身体裂开的地方,露出撕裂的裱糊纸和折断的竹条。
谢公子与书童谢安,竟然是两个扎纸灵兵。
两道黑气蒸腾而起,尚未来得及逃离,便被两道从天而降的金光击中,黑气像滴在炭火上的水珠,发出嗤啦嗤啦的声响,转眼间黑气尽去,剩下两个淡淡的人形虚影。
正是谢公子和书童谢安的鬼魂。
“我地儿啊……”
谢有财嚎啕大哭,上前抱要住谢公子的鬼魂,却扑了空,直接从虚影上穿了过去。
谢公子的虚影似在拭泪,给谢有财跪下,哭诉道:“父亲定要请高人给孩儿报仇啊,孩子死的好惨……”
谢有财只顾痛哭,早已说不出话来,一旁的钟县尉赶紧道:“谢公子,是何人害了你?”
谢公子的鬼魂道:“那夜我刚睡下没多久,忽然被奇怪的声音吓醒,见窗户开了一条缝,飘进来一张黄裱纸。
那张纸一落地便化为一头身高近丈,头生双角的恶鬼,不容分说就掐我的脖子,我挣脱不得,竟被他活活掐死。
之后那恶鬼吞了我的鬼魂,我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被那道士抓在手里。
道士正在作法,试图把我拘在这具纸扎的身躯里,而我看见父亲母亲和家里的伙计们,就围在这具身躯旁,任我如何挣扎呼喊,所有人都好似看不见我一般。
等那道士做完法,我被拘进去纸扎的身躯,便又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后来只知道浑浑噩噩地在执行那道士的旨意,直到刚才有一束金光落在我的身上,我才又恢复了神智。”
一旁书童谢安的鬼魂,也讲述了魂魄被封印在扎纸身躯里的类似经历。
钟县尉疑惑道:“那你是何时被杀的?又是被何人所杀?”
书童鬼魂道:“我不是被恶鬼掐死的,而是去请那老道时,在望乡扎彩铺被杀的。”
钟县尉追问道:“管家与你同去的,他为何没有被杀?”
书童不解道:“谁说管家没被杀?他亲眼见他被裁纸刀捅破了喉咙,血汩汩的流,腿蹬了没几下就咽气了……”
“等等!”
钟县尉一指身边正搀扶着谢有财的管家,“你看看他,不是管家吗?”
书童鬼魂惊恐地往老王身边退了退,“他……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