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诸伏景光指了指他来的方向。

  “零……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吗。”

  “放心吧。”降谷零笑得畅快。

  也许是jiāo谈声惊扰到了她。

  被窝里的人无意识地翻了身,在被子里露出半张单纯的睡颜。

  降谷零在chuáng边坐下来。

  他想她原来是那样的人——就算病到晕倒也一直深深地折着眉心,仿佛千钧重担都压在肩上。

  那天在就诊室里她其实有醒了一回。

  娜塔莉在记医生关于用药的医嘱。

  他在输液室里,给她倒水。

  她烧得昏昏沉沉,却在这种时候接到朋友的来电。

  降谷零还来不及代接,她条件反she地就摸出了手机接听——该说不就是敬业的工作狂吗。

  这个形容词总是被她拿来形容他,降谷用在她身上还是第一次。

  通话那端女人的声音尖锐又凄惨,就算不开公放,他的耳力也能听的清清楚楚。

  对方哭着说,被老公打了。

  可是孩子都已经生了两个,要怎么办。

  当初以为是理想的婚姻,可以舒服地做全职太太……

  听着似乎不像是什么客户,更像是单纯给她打来哭诉的熟人。

  ……熟人?

  得出这个推论时,他也有些好笑。

  一起住了这么久,除却工作客户和给她添麻烦的人以外,似乎很少有还能再生活上产生jiāo集的人。

  通话那端的女人……与她又是什么关系呢。

  降谷零默默地看着。

  并且意外地看见了——

  她露出了那样轻蔑地、又仿佛有些惨烈意味的轻飘笑容。

  她说别跪了,跪人跪天不如跪自己。

  忍心看着你跪着的人又谁他妈稀罕你这膝下二两huáng金。

  死个理想又算什么?

  总是这样。

  纵使你遍尝炎凉,不择手段,他人口中笔下也不会念你半分好处。

  越亲近的人越严苛。

  以后你就知道了。

  要去争……要去斗,把那些诛心之人全都撕个稀巴烂踩在脚底下,你扪心自问他扇你巴掌时你敢双倍奉还吗?别人劝你忍一忍海阔天空你敢把这些仁义道德都当做狗屁吗?这都不敢,只知道哭,只知道闹……什么都不敢做还言之凿凿自己已经努力过了,你除了下跪的软骨头还有什么底气说个不字?他只会嫌你踩起来膈脚。

  也就我这样的废物还会有空和你抱头痛哭了……

  帅气果断得不像那个窝在小小房间里眼神空洞的人。

  不像那个工作三天两头就通宵达旦,最后抱着个抱枕就在地板上睡的人。

  他忽然间开始猜想她拥有怎样的少年时代。

  是不是跟他们这帮东闯西dàng的警校组一样,也有过志同道合的朋友,也有过想要走下去的路。

  人不可能一出生就是没有痕迹的完成品。

  降谷零看着她,电话都挂了她还在叨叨朋友的话。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真心喂狗啊……

  他凑近了听,本来也许只是想开个玩笑。

  ——如果我是女人,那你就会变得坦诚吗。

  她半梦半醒地嘀咕着,是啊,如果你是女孩子……

  恍惚地笑了笑。

  ——零……Rei、ko……

  正确地引导、采取必要的有限度的保护,让她看清接下来的路而不会行差踏错。

  这是他们除了感情之外还能回报给她的东西。

  她会依据自己的意愿。

  自然而然地成长为坚qiáng而温暖的人,与所憧憬的人并肩而立……甚至,更加qiáng大。

  经历过幸福的人,才有勇气坦然地接受别人的好意。

  降谷零悄没声息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割腕的疤痕已经不见了。

  “景,你胸口的枪伤……”

  “嗯,也不见了。”

  你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唔……”

  记忆还停留在乱七八糟的一片混沌。

  隐约想起晕倒前……你似乎去见了贝姐?

  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却一下子难以理清思绪。

  只记得仿佛……有看到……波本?

  你晃了晃脑袋,还没回复力气的身体软绵绵地撞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

  ……欸,景光……怎么会在这里?

  在枕头边的手机亮着来电提示。

  因为没有接到所以变成了未接来电。

  是萩原。

  “唔……是萩原先生啊。”

  怎么会突然给你打电话……?

  大概是你的疑惑太明显了,降谷零哂笑。

  “他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罢了。”

  ……!

  看到降谷零,你的脑袋是真的有点清醒了。

  虽说还是昏沉沉的,有种给睡过头的麻痹感,但是最紧迫的问题依旧没有忘记——

  “贝尔摩德那边没关系吗?”

  “已经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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