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走上来,客气地笑道:“皇后娘娘,咱们殿下有几句话想与您说。您花个眨眼的功夫听了,再考量考量如何处置这丫头的事儿,也不算吃大亏。”
徐皇后对长信宫,从来是颇有些同病相怜感的,只觉得魏王也和她一般失势,虽有富贵,却活的一点儿也不舒服。于是,她便给了长信宫这分面子:“你说吧。”
欢喜忙小步凑了过来,贴在徐皇后耳边,好一阵低声耳语。听着听着,徐皇后露出了畅快的笑容,道:“你说得对,这丫头留在本宫这里做苦做累,皇上见了,还要嫌弃本宫不够大度。倒不如让魏王收了她呢!”
几个嬷嬷也露出了笑意。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皇上那么儒慕魏王殿下,定是不会再对魏王的女人动手了。”
“听闻长信宫里,时时闹出人命来。先前就有个宫女,不明不白地死了……”
“岂止!那里还闹鬼呢,冤魂半夜三更便出来溜达!”
众人一阵幸灾乐祸,徐皇后当下便同意了将兰霞jiāo给长信宫。她并不知晓长信宫新任不久的掌事姑姑正是兰霞的亲姐姐,只当是魏王看上了兰霞,因此便道:“人,本宫可以割爱送给魏王殿下,但魏王须得确保这丫头再也不要出现在皇上面前。”
“那是自然。”欢喜搓搓手,道,“殿下对兰霞姑娘,自有安排。”
于是,嬷嬷们松了手,将兰霞推到了欢喜的身侧。很快,坤宁宫的銮舆重新起驾,徐皇后领着一众宫人,渐渐远去了。
兰霞的面颊高肿着,嘴巴上有一道被指甲抠出来的血痕。她散乱着鬓发,瞧见欢喜时,目光便有些不安。
她知道,自己的姐姐朝烟在长信宫做掌事。可她在寿康宫久了,对那长信宫是一点好印象也无,只听说那长信宫乌烟瘴气,还时常闹鬼。魏王本人也是荒唐顽劣,不可理喻。
从坤宁宫去往长信宫,未必是什么好事。
欢喜一甩拂尘,道:“兰霞姑娘,跟上吧?咱带你去宫里,你姐姐等着见你呢。”
听到“姐姐”二字,兰霞小吃一惊,心中微定,眼泪珠子又吧嗒吧嗒地落下来。这一路哭哭啼啼的,总算到了长信宫内,朝烟已经在等着她了。
朝烟从寿康宫里回来后,便重新梳了被段太后的佛珠打乱的头发,齐齐整整地守在宫门口。兰霞一瞧见她,便忍不住呜咽着扑过来,道:“姐姐!”
朝烟见她面颊高肿,便问:“这脸是怎么了?被皇后娘娘罚了?”
兰霞泪眼朦胧地点头,哭诉道:“姐姐,我知错了。你从前说宫里不好,我还不当回事,如今算是明白了!那坤宁宫的人,根本不把咱们当人看……”
朝烟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无法。人命如此,只能怪这世道了。”她见妹妹的脸颊红肿发烫,心底颇为心疼,忙牵着她的手,回屋去给她上药。
兰霞在屋里坐下了,犹自掉眼泪掉个不停。她年纪轻,又没经什么大事,被徐皇后稍稍一吓,便吓破了胆,恨不得立刻出宫去。但一想到自个儿要如姐姐一般,在这宫里待到二十五岁,人便极是难受。
“擦擦眼泪。”朝烟将手帕递给兰霞,取出了一盒化瘀散肿的膏药,“如今你好不容易出来了,就先待在长信宫里。过段时日,我去求求魏王殿下,看看能不能想法子让你出宫去。”
兰霞小吃一惊,问:“不让我回太后娘娘身边么?我到底是寿康宫人……”
“不要再回去了。”朝烟压低声音,对妹妹道,“你瞧今日李姑姑对你问罪的架势,太后娘娘哪里还容的下你?”
兰霞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朝烟仔细地替兰霞上了药,沾得一手药膏。等妹妹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些,她便令兰霞先在屋中坐着休息,说自己还有件要事要做。
“姐姐,你要去做什么?”兰霞还是怕,忍不住拽住朝烟的袖口。
“去谢一个人。”朝烟说。
兰霞望着她的面色,竟意外地察觉姐姐在笑。她与朝烟虽是姐妹,可她也甚少看到朝烟露出欢颜,只记得朝烟总爱板着一张面孔,说些“规矩”、“规矩”的,还时不时拉下脸来,让人心生畏惧。
仔细想来,她竟是头一次见到姐姐这样轻轻的笑,像是年轻姑娘望见了情郎似的。
兰霞这么想的时刻里,朝烟已经推门出去了。
外头午后的光正热晒着,朝烟眯了眯眼,向着魏王的殿上去了。没几步,竟然就在廊上与魏王遇了个正着。
魏王叫人支了凉椅,人躺在屋檐的yīn影下,手里持着一般志怪杂书,模样很是惬意。见朝烟来了,他搁下书,一眼就看到了朝烟额角处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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