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残缺而非完美。
爱是一种映照,让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自己。
她也是,在他身上,看到自己未来想成为的样子。
司玫眸光中仍有迟疑,“……可为什么是我?”
他反诘的语速流利:“为什么不是你?”
他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遇到过的人还少吗?
活到三十岁了,难道人不清自己的判断。
司玫低低笑了一下,“那你是什么时候……”
她记得自己有很长一段日子都是患得患失,属实说不清到底是从哪一个节点开始。
所以今天晚上不陪她聊尽兴,jiāo代清楚,就不用睡觉了?
顾连洲望着窗帘缝隙间漏出的微光,搂着她慢慢地回忆。
她在办公室因为挨了顿骂而落泪的时候;她拄着把伞在钢铁厂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时候;他们在美术馆对面聊解构主义的时候;还有去Z镇调研,她跌到他怀里,他无意触碰到……
到底是哪一个瞬间触动的阀门,谁知道呢?
司玫:“等等,调研那次!”
她掀开被子,隔着睡衣,手覆上自己右胸副rǔ的位置,所以那次,那次……
顾连洲低头看她,声音轻dàng:“后来证实,确实挺软,还白,也不……”小。
她赶忙打断:“流氓……”
“怎么,第一天知道?”
司玫喉咙烧了一下,言归正传。
“顾老师,你刚刚说那么多的时候……为什么不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司玫,谁给你的自信,”顾连洲掀起眼皮,“让你觉得给我第一印象很好?”
jiāo上来的图那个鬼样子,上一半还逃课了。
“对了,你是不是上课还跟人讲话来着,旁边……”他顿了顿,没好气,“骆钧是吧?”
司玫咯咯咯地笑不停。
还好自己表现得差,才让顾老师对她印象这么深刻。
缓了缓,她正色道:“但是顾老师……我对你好像是一见钟情。”
顾连洲怔了一下。
她低低一笑,“嗯,我也落入肤浅和俗套了……当时觉得顾老师长得好好看,看你第一眼的时候,我脑子里就冒出个词儿,丰神俊朗。”
第一天上课明明被他骂得那么不留情面,她却三观跟着五官走了……
大概她还有点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感觉?
“斯德哥尔摩?”
“不是地名啊,就指……”
她解释的话还没完,顾连洲笑了。
下回想试S.M的花样就直说。
司玫一噎,急眼了,“顾老师……”
“行了,逗你玩呢。”
他哪儿舍得?
况且他早发现了,她皮肤真薄得很,揉一把就红。
第二次把话题拽回正道的,是总拎着她跑偏的顾连洲。
他舒了口气,“司玫,跟你讲一句话,只说一次。”
“……你说。”
“真正的建筑师是理想主义者,而理想主义者是这世界的盐。”
“知道我为什么进高校吗?”
司玫还在理解上一句话,迟钝地摇了摇头,黑眸黝亮专注地看着他。
“虽然中国现在沿袭梁思成带回来的宾夕法尼亚那套建筑教育体制,当下跟国际上有些脱轨,但高校还是行业内相对gān净的地方。”
“现在社会更迭得太快了,到现在已经高度现代化、城市化,你会发现有些‘现代化’是很片面的,很多东西从中失去了。我们究竟需要什么样的建筑,需要什么样的生活?[3]这才是当代建筑师应该思考的问题,而非又做所谓的'标新立异,去配合地产商圈钱。”
所以他没去任何一个明星事务所做主创,也不在乎七位数的佣金;就留在高校这块净土,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东西。
司玫沉吟了一会儿,“顾老师……”
“嗯?”
她抿了抿唇,仰起头:“我父亲也跟我讲过,起初我不懂,他就让我背着……越是时代变革的时候,建筑师不能屈服,因为他们肩负着,整个时代的责任[4]。”
顾连洲眸光迟了,低头吻她的眼睛。
嗯,叔叔说得很对。
“司玫,所以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她缓缓睁开眼,眉宇轻颤:“做什么?”
他吁了口气,“做这个世界的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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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天晚上,两个人聊到深夜不知几点。
顾连洲跟司玫说了自己明年的打算,依托雾大设计院,开事务所,主要接收感兴趣的委托项目,或是乡建、或改造、或城市设计,探索研究型的项目。
司玫听他描绘的蓝图,心驰神往,摇摆不定起来……因为她后知后觉,好像还有王恪欣问她要不要外派那件事,她还没跟顾连洲说。
但后来,她感觉已经没必要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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