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也知道此事有多严重,再度艰难开口:“老朽医术浅薄,亦不擅长此科,还是请大人──”
“知道了,”温斯年微微笑着,深深看了府医一眼,“本相会再另请高明,秦大人无需自责。”
府医跟随温斯年多年,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更清楚行医者,最忌多语,言多必失。此事一旦走漏风声,不止五公主与相府出事,他亦会小命不保。
半晌,府医面色凝重道:“依老朽看,五公主应是染了风寒,老朽这就亲自为公主抓药、煎药,还请相爷安心。”
温斯年微微颔首:“下去吧。”
府医到底跟在温斯年身边多年,提着箱子离去时,神色淡定,举止从容,面上更无丝毫方才的慌乱。
待府医离去,温斯年才神色复杂的看了云娆一眼。
云娆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自己绝对不是染上风寒,她忐忑的看着舅舅。
温斯年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内来回踱步。
半晌,他才来到云娆面前,轻声问道:“你之前和容将军在一块时,他没让你喝避子汤吗?”
这不可能。
未娶妻便生子,乃是大忌,不止容珺名声受影响,就连荣国公与长公主都会被人耻笑教子无方。
长公主又是个极重规矩与面子的人,纵使破例让容珺收了通房,也绝不可能允许通房承宠之后不喝避子汤。
温斯年话一出口,云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她这是怀上孩子了?她有孩子了?
云娆朱唇微启,羞得连指尖都泛粉。
她呆愣愣地垂下眼,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难以言喻的无限喜悦于心底一涌而上,压抑不住,隐藏不了。
温斯年见到云娆眼角眉梢藏不住的欢喜,沉重地闭了闭眼。
“我现在就让人去请钟大夫。”
钟院判是纯臣,只忠心于皇上,若是将他叫来,此事必定很快就会传到明帝耳中,绝对不行。
太医院的人,也有许多钟院判的门生,温斯年并不放心,如今唯一可信任之人,就剩下钟钰了。
钟钰为云娆至jiāo好友,并且在云娆仍是小丫鬟时,就一直在帮她,为了云娆,她定会守口如瓶。
云娆有孕一事,温斯年谁也没说,就连温释月与温澜清都不知道。
温家姐妹二人见到钟钰进连夜请到相府,虽然担忧云娆,却也未曾多问。
相府下人前去请钟钰时,只说五公主得了风寒,难受得厉害,钟钰二话不说,连药僮都没带就自己背着药箱,急匆匆赶来相府。
钟钰本来就挂心云娆,见下人不是带她前去云娆所在的明珠阁,而是温斯年的主院,心中蓦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管事将钟钰带到书房之后,立刻将门带上,外间仍然不留人,并且亲自守在屋外。
钟钰见云娆面色红润,嘴角明显噙着笑意,心中不禁一阵诧异。
温斯年不多说,只让钟钰先替云娆搭脉。
钟钰一开始以为自己把错了,怔了下,再次凝神,仔细搭脉感受。
她很快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按之流利,如盘走珠的圆滑感觉,不是喜脉又是什么!
温斯年见到钟钰骤然瞪大眼,面色难掩震惊之色,心中了然。
但有一事,他还是不明白。
“钟大夫,可是喜脉?不过知知刚才说了,容将军虽未给她服用避子汤,他自己却是有在服用避子丹,既如此,现在怎么会……”
怎么会突然有孕?
难不成是回来相府之后,容珺仍对云娆行不轨之事?还是容珺根本就在骗她,从来就没服过什么避子丹?
温斯年欲言又止,面色难看得吓人。
钟钰沉吟了下,柳眉紧蹙:“的确是喜脉,从脉象看来,阿娆有孕近两个月,应该是。”
她突然顿了下,面色微红:“应该是阿娆初次承欢时就怀上了。”
钟钰也觉得奇怪,乞巧节前她帮云娆搭脉时,她还未有孕,怎么会……难道是因为当时阿娆思虑过重又病倒了,才不显孕脉?
当时她的确有摸到微弱的滑脉,但滑脉不一定就是喜脉,她并不以为意,再加上当时容珺紧迫盯着,她心里慌得厉害,只想着要如何将假死药jiāo到云娆手中,根本没想到继续追踪云娆的情况。
此时,钟钰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当时容珺会那么gān脆利落的相信她。
容珺向来对云娆无微不至,细致入微,那么细心的一个人,肯定连云娆的癸水何时来都记得清清楚楚。
定是云娆与他在一起之后,就没来过癸水,他当时才会如此轻易相信她的谎话,并非被狂喜冲昏了头。
他就算疯,也疯得有条不紊,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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