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
杯盏被摔碎在地上,桌椅被人踹翻,到处一片láng藉。
田老爷子气得胸口疼,他喘着粗气,怒目圆睁,“老夫自入朝堂,从七品编修做起,谨小慎微,老实本分,这才有了田家现在的风光,临到老了,却犯了糊涂,小觑了老二,反而高看了你这个蠢货?!”
田母在一旁老实的跟鹌鹑一样,田蓉也低着头抹眼泪,一声不吭。
只有田父,他向来自视甚高,又被田老夫人宠着长大,人到中年还是一副受不得气的性子,当即嚷嚷开了,“你嫌弃我,那你去找老二啊,看他给不给你养老送终!他是不蠢,可他没良心!哄骗自己的侄女欠下巨债,自己卷了钱就跑,他这种人就该天打雷劈!”
田老爷子身体颤抖,气得面目cháo红,“混账,混账!”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田父撇过头,气冲冲道:“有老二这个儿子,当然家门不幸!当年你就该给老二那下贱娘一碗堕胎药!现在好了,他一个人逍遥自在去了,留下我们吃苦受罪!”
“你,你……”
田老爷子心绞痛,感觉身体都摇摇欲坠。
“爹,你也别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老二就不是个好东西,连自家人都骗!我们就应该把他从族谱上剔除,然后去官府告他,就告他……告他盗窃!对,就是盗窃!席卷家中财物,丢下老父老母,再加一个不孝之罪!爹,你不是认识京兆府的人吗?让他们把老二抓起来,这样我们就有钱了。”
田父一开始只是不满,后面说着说着就激动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可能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田老爷子:“……”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大儿子人蠢嘴毒,既没担当,又没本事。
吃喝玩乐啥都行,胡搅蛮缠第一名。
子告父是罪,难道父告子就是一件美谈吗?!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他还没告老还乡呢,身居庙堂,一旦因为家事上了府衙,那他现在就可以打包滚了。
而且那些钱是谁的,谁更理亏,他心里没数吗?
当初田进建立商行,田家没出一份力,一分钱。
后期商行发展到一定地步,田家也只是名义上庇护。
而且田进在田家经营这么多年,手里没点田家的把柄怎么可能?
有些事不放到明面上来,还可以当作没看见,可真要掀了桌子,那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田老爷子身躯突然佝偻起来。
以前他也只会叹息,觉得后继无人,但此刻刀划在自己身上,他是真的后悔了。
他当年就应该给田老夫人一碗堕胎药,把这不孝子给流了!
田老爷子严重怀疑这大儿子真的是自己的种吗?老二也不是这德行啊?
他虽然不喜欢田进,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庶子赚钱还是有一套的。
继魏太傅后,京都又一位朝廷命官对自己儿子的血统产生疑问。
不过一个是因为颜值,一个是因为智商。
田老爷子瞥了自家傻儿子一眼,淡淡道:“明日,我会开祠堂,改族谱。”
田父眼睛一亮,“跟老二断绝关系?”
田老爷子:“跟田蓉断绝关系。”
田蓉猛的抬头,神色惊骇,她惶恐万分,“……爷爷?”
田母也惊慌失措,“爹,您在开玩笑吗?我和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老爷,你说话啊!”
田父脸色难看,“爹,你是不是说错了?怎么会是蓉儿呢?她可是儿子唯一的女儿!”
“没开玩笑,也没说错。”
“既然知道就这么一个女儿,那为什么不好好教?愚蠢到这个地步,还为家族招祸!”田老爷子板着脸,冷硬道:“事已至此,谁签的字,谁认,谁欠的债,谁还!”
“与田家,没有任何关系。”
“一切,都是田蓉咎由自取。”
当那份催款单送到田家,田老爷子就有了这个想法。
那家商行后面是靖远侯府,田蓉不是第一次得罪靖远侯府了。
上一次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一次,负责商行的是顾家堂少爷,他不可能轻轻放过。
田老爷子年纪大了,不敢拼,不敢赌,更不敢与靖远侯府对立,与顾长庚为敌。
他可是打听过的,顾长庚拿出了延寿丹,元晟帝和魏太傅对他感官很好,魏家和皇室,都会护着他。
当然,还钱也不可能。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田蓉赶出家门,从根源解决问题。
相信,那位顾家堂少爷,也会满意的。
田蓉要疯了,“爷爷,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我只是拍了一样东西啊,我不知道,不知道会欠那么多钱,爹,娘,你们跟爷爷说,不要跟我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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