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被人温柔相待过的霍盛凌很快便沦陷了。
给他一点温暖,他自己就会主动凑过来,小心翼翼地呵护着,生怕那最后一点烛火的温度也消失不见。
虞月凝想起最开始霍盛凌,剩下的只有这些记忆。
一个自己不论受了多大伤害,仍然遮掩伤口,笑着对人的白痴。在虞月凝的经验里,这样的白痴活不过第二天。
于是有一天,她亲手‘终结’了他。
那时她已经是三境魔修,对付一个没修炼过的混血绰绰有余。
魔族有炼血做丹的传统,在魔丹师的眼里,顶级的心头血必然在大喜大悲之时取下,才效用最佳。
确认了他是仙族后裔,殷无渊要她先取他的心头血,再带人复命。
于是,在大婚的那一天,虞月凝刺穿了他的心脏。
仙族混血不会死,所以她并没有留情。
霍盛凌葱白如玉的手指死死地抓着她的剑刃,血顺着剑滚下,与他胸腔的血液融为一体。
虞月凝垂眸,却是在想,这心头血恐怕不会效用太qiáng了。
霍盛凌濒死爆发仙族之力,一掌击碎虞月凝的肋骨,踉跄地逃离了简陋却张灯结彩的婚房。
虞月凝一身染血的婚服,如同女鬼般回到魔殿,魔人纷纷避让,生怕触到霉头。
任务失败,那是殷无渊第一次惩罚她。
仅仅是一个瞬间,人间短暂的泡影瞬间从她的脑海里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疼痛与战栗,还有永无边际的黑暗。
她痛哭流涕地抓着殷无渊的衣摆,疼得浑身发抖。
殷无渊坐在高位,垂眸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痛苦,过了半响,他才伸手揽起她的后背,轻柔地治好了她那被霍盛凌拍碎的肋骨。
他抚摸着虞月凝的头发,好像刚刚的bào/.行并不是他做的。
从此之后,虞月凝和霍盛凌的孽缘就此结下,剩下的百年里都在相杀。
直到最后,她卸了他的妖骨,取了他的血,终于将百折不屈的霍盛凌bī到死路。
她以为他死了,直到入魔的霍盛凌归来,亲手杀了她。
对于这件事情,虞月凝其实并没有什么感觉。
从她踏入魔界杀了第一个对手的时候,便早就做好了第二天身首异处的准备。
只是……
她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围墙另一边的马厩。
和他相杀了那么多年,虞月凝自觉对霍盛凌是了解的。
她知道霍盛凌起初因为混血而过得艰难,尤其是最开始他不会隐藏瞳孔的时候,但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伤害。
——一个因为妖族身份而被人类如此nüè待的人,竟然未来还能做出不求回报救人的举动?
原来最开始他比她想象得还要更傻子。
一声又一声的鞭打落在皮肉上,好像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虞月凝在围墙后面缓缓坐下,她靠着墙壁,有点头疼。
若是按照她不想被牵扯的风格,应该现在立马走人才对。反正她知道未来,也知道霍盛凌是天帝私生子,人类的鞭子根本不可能打死他。
但是……
虞月凝有点烦躁。
算了,关她什么事?
不论怎么样,霍盛凌都是杀了她的人,她是魔修,一向讲究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报不了的仇下一世也要报。
这么想着,虞月凝又原路返回自己临时落脚的院子,她推开门,在满是灰尘的木板chuáng上躺下,压得废旧多年的老木chuáng咯吱咯吱直响。
她闭上眼睛。
乌合之众的笑骂声,空气的破空声仍然不断传来。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虞月凝再次睁开眼睛。
她撑着自己坐起来,面无表情地拔出卫霄原送给她的短刀,在木chuáng的边缘擦了擦,木屑随之而落。
锋利无比,果真好刀。
虞月凝推开房门。
这一次,她没有躲避,而是正大光明地向着马厩而去。
快走到马厩的时候,鞭声忽然停了下来,空气十分安静。
虞月凝潜意识地察觉到危险,便听到有人说,“听说妖族的畜生不会死,不知我们将他身上所有的肉都片下来,他还会不会活?”
她瞳孔紧缩,几步之下来到马厩正面,果然看到其中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拿起了柴刀!
“喂!”虞月凝厉声道。
几人抬起头,他们看到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姑娘手握短刀,即使过于消瘦也遮掩不住眉骨的漂亮,在这样的乱世让人眼前一亮。
他们不仅没有害怕,反倒有人笑着问,“姑娘,你瞧你气冲冲的,这是谁惹着你了?”
“就是,小姑娘握什么刀啊,来,把刀放下,让哥哥握握你的小手如何?”
几人根本不管她拿刀是因为何事,便已经丢下了马厩里浑身是血的霍盛凌,而转身去围虞月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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