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语歪着脑袋看向他,她绝对不会告诉这只瘦猴子,她的那个随身带着的空间里有好多好多葡萄酒,太阳下山那会儿,她还喝了几小口。
昭信小将军仰头看向她,说道:“林二姑娘莫不是嫌酒脏?”
林诗语忙道:“不敢,我这就尝尝。”
她暗中咂了咂舌,以前她爹爹在自己小时候,也拿筷子沾过马奶酒给她喝,有些辛辣,又有些浓浓的奶味,吃过后,还有些甜滋滋的。
她痛快的拔开酒塞,仰头就喝下一口马奶酒,甩了甩头,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昭信小将军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果然是林威的嫡亲女儿,连这喝酒都一般爽快。
她咂了咂舌:“味道还不错。”
她把酒袋子还回去,昭信小将军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伸手接了过去,扒塞,仰头,咕噜,大喝一口。
林诗语的**头跳了跳,幸亏这厮是个好人,不然,她刚才铁定要在里头吐口水了。
随后,她又被自己的想法给恶心到了。
“林二姑娘定是饿了吧,来,吃块烤羊排。”
那瘦小男子拿起匕首挥下,正滋滋作响的羊排被砍下一大块,他拿匕首一钗,递到了林诗语的面前。
“快吃,小丫头离家可不容易。”
林诗语正凝神瞪着那块大羊排,思考着从何处下嘴才方便,那块金灿灿的羊排眨眼间,就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
咦,她的羊排呢?
顺着羊排消失的地方看去,昭信小将军正拿小刀一块一块的削下来,而他的面前放着一个大碗,她的眼珠子转了转,发现,这碗每人有一只,里面还装着一种叫着清澈见底,飘着奶香的马奶酒。
他只是低头认真的削着,但他就像头顶也装了一双眼睛。
“他是副将,叫黄山,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大漠里缺水,兄弟们的碗都是自个儿随身带着,吃饭,喝汤,饮酒,全都靠它。”
若换在离京之前,她一定会连整个胃都要吐出来,可现在,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听他这么说,自己一点都没反应,好像,如此,本就理所当然。
果然,周边的人与事最能影响一个人。
林诗语觉得她的娘亲就是个苏半仙,诚不欺她啊,难道她曾经在江湖上时,也曾经历过这种事?
一碗飘着香气,里嫩外酥的羊排肉连同那只普通的大碗一起摆在了她的面前。
此时,她才发现,原来碗是用大木挖空了中间。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打量木碗时的好奇与诧异,那个叫黄山的精瘦男子笑道:“这是用胡杨木做的,扛摔打,又比铜碗轻许多,极方便携带。”
林诗语微微点头,这种碗到是真的很适合行军打仗用。
她并没有因为肚子饿而狼吞虎咽,扛住羊排肉香香的诱惑,她把视线挪开看向昭信小将军。
“敢问小将军,可知我爹爹下落?”
原本闹哄哄的营地突然之间安静下来。
林诗语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慌乱。
一双好看的凤眼巴巴的瞅着正坐在对面的昭信小将军。
再配上她那副花猫
脸,可怜兮兮的,任谁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昭信小将军看她一身黑衣,印象中她是爱极了红衣纱裙的。
“你爹爹......莫要担心,相信你终有一日定会见到他的。”
莫明的,她的心安了。
“你知道我爹爹的下落对不对?”
昭信小将军平静的看向她,摇了摇头:“将军非寻常人,自是会平安归来。”
“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又是谁告诉你的?为什么京城里的人都说我爹爹......”
“说将军什么?”他叠坐在那里,放在膝上的左手手指微微动了动。
篝火倒映在她干净的眸子里,照亮了她眼里的那弯湖水:“他们都说,都说爹爹凶多吉少,呜呜......”
从昨晚上就一直提心吊胆,她一个人行走在陌生的大漠里,与香菜她们失联,也不知道乌梁关在哪儿,没有人问她累不累,渴不渴,自家爹爹也不知在哪里。
突然,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一个熟人闯入了这个冷清的世界。
让她空荡荡的心里有了依靠,她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惶恐、悲伤、疲倦、惊吓,也顾不上被大家嘲笑,委屈的泪水如同缺堤一般,再也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在她的小花猫脸上冲刷出两条白净的两道。
昭信将军的心软了又软,想伸手拂出这小丫头脸上的泪珠--最终,他依然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你不必担心,战场上的局势千变万法,不是常人所能揣测的。”
他说这话时,心里一直在想,她的青丝摸起来,一定比皇室最出名的贡缎之一-云锦,更加的滑溜。
“可你不知道对不对?”
林诗语犯犟了,执着的想知道自家爹爹的生死。
那份固执就如同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紧紧的抓住。
昭信小将军微微叹息,指着她面前的木碗说:“你若吃完这碗羊肉,我便告诉你。”
从她疲惫的神情里可以看得出,她又累又饿。
香嫩的羊肉烤得很好,火候很到位,林诗语原本还伤心的吃不下,如今遇到了自己人,她好像终于可以放下肩头的重担一般,大口吃着烤羊肉。
看着眼前狼吞虎咽的林诗语,昭信小将军的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可最终还是只能把手握成了拳。
“慢点吃,小丫头,这里还有很多哦。”
黄山挺心疼这小妹妹的,就凭她自愿放弃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女生活,来到这大漠,他就觉得这小丫头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小丫头,你怎么是一个人啊?”
趁着林诗语喝水的时候,黄山实在忍不住问了。
看她现在落魄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被人抛弃的流浪小狼崽一样,他挺心疼的。
“遇到了盗匪,走散了。”
她隐下了葛将军的事没提,那批刺客与刺杀她娘亲的那一批是一模一样,她的空间里还放着秋香偷偷临摩下来的图案,她一定要活着回到京城,亲手把这图案交到自己的表哥手中。
林家这一代的男子尚在襁褓之中,林诗语她们
这一房的长姐,她得肩负起照顾弟弟妹妹们的重任。
而唯一能帮她的只有子叠宸颢与苏君豪。
江湖上的事,得按江湖规矩办。
这是她娘亲教的,所以,林诗语头一个选择就是她的表哥,出自枫叶谷的苏君豪。
昭信微微拧紧眉头,低声说:“盗匪?可知道是哪一股?是了,你一个没出过门的小姑娘哪里会知道。”
他摇摇头,不相信林诗语会知道。
“谁说我不知道?”林诗语鼓圆着一双漂亮的凤眼,倔强地看向他。
“我知道那个盗匪头儿叫啸狼,把护送队伍的葛将军一刀给砍死了。”
她神情淡定的坐在那里,拿手比了比手起刀落怎么削葛将军的样子。
那样子就像是在说隔壁家的那谁谁谁被自己的娘老子胖揍一顿一般。
“你就带了几个丫鬟出门?”昭信小将军的脸阴沉沉的。
林诗语暗想,这些当将军的怎么都是一副死鱼脸,一不如意就绷着个后娘脸,还是她家二十四孝爹爹最好,整天笑呵呵闺女,闺女的叫着。
想到这儿,林诗语又心塞起来,也不知她的爹爹如何了,听这昭信小将军的话,自家爹爹可能不像传到京城的消息里所说的那般,只是到底怎么一回事呢?
察觉到昭信小将军看向她的目光,林诗语摇摇头,说:“这一次负责护送的,是守王的门生之一葛将军,不想却被盗匪给一刀劈成了两半,哦,忘告诉你了,守王在不久后将成为我的正式姐夫,所以,我在那队伍里不用带太多人,我祖父另外又派了两个老练的长随跟着,一路到也平安无事,其实,人多了也不一定好,幸亏今天我的胭脂争气,我才逃过一命,唉,也不知香菜她们怎样了,陈老和周老被那伙盗匪给砍死了,连尸骨都没来得及收。”
林诗语猜现在可能进了哪个狼肚子,这样也好,天生地养,将来转世说不定会投到更好的人家家里。
只是自己牢牢记住,等回京后定要好好打赏他们的家人,再去寒山寺给两人立个长生牌位,好叫两人在地下过得舒舒坦坦。
心情低落又很累的她,没看到一旁黄山两眼圆瞪,一副要吐血的样子,他才知道胭脂不是人......
也怪自己粗心,当时想快些回来,到没有再细细追问,只当这小丫头的家人怕是不放心,特意留在了丘那边等着。
“都散了?”
“是啊!”
“可知她们逃去哪个方向?”
林诗语心想,这昭信是没带脑子出门吗?黑灯瞎火的,打个架都是凭个风吹草动,当时那般乱,她怎么知道香菜她们去了哪里。
见昭信小将军一直瞪眼看着她,林诗语低头对了对手指,说:“当时太黑了,再说,现在去找她们,怕是很难寻到,我们曾说好,若是中途走散,便去乌孙关碰到,然后一起去乌梁。”
又思及香菜她们一向忠心耿耿,自己如此说是不是显得有些薄凉了?
遂又补了一句:“不知这大漠里有盗匪,在哪里可以报官?”
她的话又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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