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算回来了。”
“出了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姑娘是知道的,大夫人今儿上午进宫了。”
林诗语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这事儿府里的主子是都知道的。”
忽又想起子桑宸颢的提醒,遂又问:“那位不是去宫里了吗?这会子回来了?是了,怕是又要得意了。”
宁妃升了位分,李玉莲多少都会得利,只是之前升位时赶在小年里,大家都忙着过年的事。
因此,李府的喜事被冲淡了七分,京里贵族圈里谁都知道了,但大家都忙着过年,过了年又忙着正月里走亲访友,再加上过年时,历任皇上也喜欢表表态,鼓励鼓励下属之类,一时圣旨、赏赐满天飞,李府女儿升妃之事也就成了一道不算太靓丽的风景了。
林诗语没事时也瞎琢磨过,是不是那皇帝老儿也是纯粹想恶心人,要不,怎么旁人升妃多是挑在春日里又或是秋收后,偏这宁妃是压在了小年里,真正是有些蹊跷。
“姑娘,赵姑姑下午回来了,已安置在南倒座她的房里,说是姑娘回来后,不必先去与她商量。”
又想起了林诗音的交待,香茶接着说道:“三姑娘让姑娘先去慈安堂那边看看,说是姑娘定买了合心意的吃食回来。”
这话就有些奇怪了,林诗语哪次出府都会给林老太爷,林老夫人还有自己的娘亲和妹妹都带点东西,东西不贵,却是重在心意。
但,也不需林诗音刻意提醒吧,这么说,事情是出在慈安堂?
“知道了,音儿可在那处?”
“不在,已陪了四姑娘回了翠竹楼,梅姨娘有些动了胎气,老夫人急着请大夫问诊。”
出事了?
“我这就去看看,对了,我给音儿带了一份莲蓉馅的汤圆,你亲自跑一趟,给她送去,香果、香菜,随我去慈安堂。”
随即又伸出玲珑小脚轻踢轿身,示意抬轿的婆子可以走了。
林诗语坐在轿里神情恍惚,前世她并没有经历这一茬,前世她不识得子桑宸颢,也不太关心卧病在床的娘亲,终日里跟在林诗韵身后,与那些文臣家的闺秀们交往,再厚着脸皮子听她们的奚落。
其实,她只是单纯的想与她们交往,能有些说说悄悄话的闺友,前世,她那样努力的讨好,都不曾得到过,而今生……
她,林诗语,只需做自己即可!
如此想着心情也好起来,不再受府中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干扰。
到了慈安堂时,院子里冷冷清清,只有几盏大红灯笼孤怜怜的在寒风中抖动。
初一的财神,十五的灯。
今日是上元佳节,又怎可如此冷清?
“人都去哪儿了?没见到天色已晚,还不快些掌灯,若是不小心让祖母摔到了,我可不管你们在林府传了几代,一个两个都给我扒掉一身皮,全扔出去。”
林诗语气势大开,完全没有了以往的小意讨好之态。
到是叫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下人们头皮一紧。
“还不快给本姑娘动起来
,听不懂吗?”
猛的抽出腰间的金丝龙骨鞭,朝一暗处甩去,啪啪的脆响,叫那些躲起来的下人们听得头皮发麻,只恨自己的爹娘给她们少生了两条腿。
“二姑娘回来了。”
素墨听到林诗语的大骂声,这才从内院穿过月洞门,行至前院里,又朝她盈盈行一礼。
“怎么回事?”
林诗语抬头挺胸正视素墨。
素墨神情一怔,好似有些不确定,又仔细看了看站在雪地里的红衣女子,当真是那位笑眯眯,有些呆笨的二姑娘,没错啊。
“回姑娘话,老夫人与老太爷正在屋里生闷气,姑娘来得正好,可得帮忙劝劝二老,眼看是饭时了,一府的主子却是闹得不欢而散,连团圆饭都吃不成了。”
说到这儿,她真是气得直跺脚,林老夫人打从大夫人去宫里后就不大高兴了,后来却又接二连三的出了事。
林诗语拿着鞭子轻轻的击打手心,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问道:“我问你可是出了何事?”
她承认自己不聪明,但决不会让人看轻。
素墨看了看内院,又见廊下的婆子们都开始出来行走,大抵是被林诗语刚才的威摄所震住了。
“祖父、祖母可用过饭了?”
“尚未!”
素墨只觉得无端的有一股气势朝她压来,二姑娘当真是变了么?又不知是何缘由?
林诗语朝香果挥挥手,神情凝重的说道:“香果,你随我进去看看,香菜,你随了素墨去把汤圆煮了。”
香菜拎着手中的食盒晃了晃:“素墨姐姐,还请前面领路。”
素墨略犹豫了一下,便带着香菜去了慈安堂的小厨房那边。
“姑娘,今儿的事怕是有些大。”
林诗语扫了一眼院里终归是忙碌起来的仆妇人,神情淡淡地答道:“现下莫要多打听,小心遭了祖父母的埋怨,到时我们可就得不尝失,横竖我是一个做小辈的,去看看二老便是替爹娘尽尽孝。”
到现在事情还不大清楚,李玉莲从宫中回来后到底又闹了什么妖娥子,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正屋行去。
穿过月洞门到了内院廊下,素菊等人都齐整整地站在廊下候着。
“你们一个两个站在外头又是怎地回事?这天都已经黑下来了,也不知给主子点上灯烧上碳盆子。”
林诗语一看到她们跟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发呆,心头便涌起一股无名火。
素菊见了她,忙行礼答道:“回二姑娘的话,是老太爷与老夫人将奴婢们赶了出来。”
林诗语看她不像是说假话,怕是这事闹得不一般的大,便问道:“祖父、祖母可还好?”
素菊忙答道:“尚还好,只是有些被气着了。”
林诗语凤眼儿一转,便道:“我刚从外头回府,一听说祖父、祖母不高兴,连晚饭都不曾用过,便急急地赶了过来,要劝二老用饭,也总得让我做个明白人。”
素菊动了动嘴,还不待说什么,林老太爷的声音从东次间的窗内传来。
“可是语儿回来了?”
她
脆生生地在廊下答道:“是呢,祖父,今儿去外头见了位友人,知道祖父与祖母喜欢明香楼的饭菜,便特意捎了两份汤圆回来。”
听林老太爷的声音尚平静,便又道:“知道祖父爱吃金沙味的,祖母爱吃金桂味的,这不,特意分开了备下,现下已打发香菜随了素墨去厨房煮下了。”
她站在廊下紧了紧斗篷,又小声对素菊道:“去生些碳盆子,主子们生气,你们还真能杵着不动?冻坏了祖父母,仔细你们的皮。”
自今早想通那些事后,她的性子也不似以往那般绵软,当真是把贵女的架子端正起来。
窗内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叹息。
门口的小丫头打起帘子将她请了进去,香果又帮她取下大红斗篷。
林诗语这才捏着小帕子踩着细莲步往东次间去了。
“孙女儿给祖父、祖母请安了。”
一派大家闺秀的端庄、敦淑。
林老夫人的脸色不像先前那么阴沉,待林诗语到是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和:“起来吧,刚回府还未曾回房换过衣服?”
这到是叫她颇为吃惊,又转念一想,定是与李玉莲有关了。
“不急,孙女儿听说二老尚未用晚饭,又想着都这点儿了,我这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了,便想来祖母房里蹭饭吃。”
她只字不提先前发现的问题,长辈不提起,她这做小辈的便装做不知。
“是个孝顺孩子,只是今晚祖母到是不便留下你吃饭了。”
林老太爷又问了她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这才打发她下去,只是林诗语在离去前又说了一句:“你大娘今日进宫累了,不必去向她请安。”
还可以这样子吗?林诗语越发觉得惊骇了。
她在经过慈安堂前院的时候,脚步一转,便又去了一趟梅姨娘那里。
“二姑娘?”
梅姨娘十分吃惊,这位一向没什么主见的二姑娘怎地会想到来看她这个姨娘?
林诗语神情淡淡,香果已扶着她坐在了床前由小丫头搬来的绣墩上,问道:“身子骨可好些了?没有伤着哪儿吧?胎儿可安好?大夫又如何说的?”
梅姨娘眼圈儿一红,靠在床头的厚枕上,伸手摸着隆起的肚子,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恨意,林诗语虽然没有看到,但她却从梅姨娘身上突然感觉到一股叫人很不个舒服的气势。
“是这孩子命大,将来出生长大了,定要告诉他,他的命是他的姐姐救下的。”
林诗语低头看着茶盏里的浮花,有那么一小会儿的走神。
“阿弥陀佛,还好没有伤到小弟弟,姨娘如今住在慈安堂,只管安心养胎便可。”
梅姨娘一听,拿了帕子只摸眼泪,真正是一娇弱美人,即便是垂泪低泣,也美得叫人挪不开眼,反到是林诗画因为继承了林威的一些样貌,这方面到是弱了两分。
“还请姨娘莫要难过,多为肚里的孩子着想。”
林诗语不喜看这些大人动不动就哭哭泣泣的,总觉得诲气,又不是小娃娃,哪里来的那般委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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