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伺候了林老夫人大半辈子的老人,瞧出林诗语的不同也不会说什么,规规矩矩的上前给林诗语请了安。
“姑娘今儿去外头玩耍了?今儿雪大,不知姑娘瞧到了何开心事?”
林诗语未语先扬笑。
“妈妈也瞧出我的好心情?”她低头看着脚尖轻轻地踢了踢地上的积雪,泡完温泉后,香果给她另外换了一双暖和的镶毛小皮靴。
“可是呢,姑娘这些日子可是一直待在苑里,鲜少出来走动,老夫人都说姑娘是打算当睡猫了,准备在窝里猫个冬天。”
林诗语嫣然一笑,答道:“叫祖母担忧了,我今儿去郊外的温泉庄子了。”
郭妈妈闻言迟疑了。
林诗语又道:“并非是李家赔的那个,是我自己买的一个小庄子里有个小温泉口,等来日祖母心情好,我便请了她去庄子上玩耍,就怕她看到满天满地的雪花沫子,直嚷嚷无趣得紧。”
郭妈妈笑道:“姑娘年前怕是为得空闲了!”
“此话怎说?”虽说她与自家妹妹有跟着苏小芸管家,但多是动动嘴皮子,皆是让下人去跑腿的。
只是眼看着要过年了,苏小芸也不想让两人太累,更何况一个已订亲,一个也差不多了,自然舍不得她们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只想好好的疼宠着自家两个女儿。
“今儿,卢少爷来了,说是请了他恩师全家来京里过年。”郭妈妈不过是点了一下。
林诗语眼珠子一转,笑道:“莫非是音儿好事近了?真是大喜事,妈妈是特意来寻我的?”
郭妈妈暗想,这位二姑娘以前都道是个蠢的,不过是两三年的光景,如今已脱胎换骨,好似重新投胎了一回,嘴上却答道:“正是,老夫人一高兴,听说他恩师已到了京里,便张罗着要全家一起吃顿饭,可左寻右找,竟找不到姑娘。”
林诗语了然的点点头,这妹夫的老师要来家里吃饭,她做为音儿的嫡亲姐姐理当在场才对。
“知道了,我回房换身轻便衣服再去给祖母请安。”
她摆摆手,抬脚就朝自己的梨花苑走去。
郭妈妈在后头张了张嘴,有心想说还有一事呢,可瞧着这雪越下越大,又担心怕冻着这位小主子,无奈之下,只得忍下了,后又想,左右等会是能见着的,不说,好像也没啥关系,说不定还能给二姑娘一个惊喜。
林诗语自是不知郭妈妈还有话未说完,她回房梳洗一番后,又叫香果捧着四色点心,然后再带上香菜,去了慈安堂。
在路过繁锦院外时,不对,现在应该是杂草院了,自李玉莲去后,这院子一直空着,林威本想拆了的,可苏小芸说,院子无罪,更何况重新翻盖又要花钱,到不如叫人修葺一番,再略改动一下风水,留着给锦哥儿将来娶妻用。
此时,林诗音一身雪狐皮粉锦斗篷,捧着个小火炉站在那里,似是特意等她。
林诗语心疼她的小脸冻得红通通的,又怪明月她们没有照顾好自家妹妹。
“你们几个怎能
让姑娘在寒风里吹?万一冻着了怎么办?等会儿你们四个去管事妈妈那里自领罚去。”
对于林诗语的话,明月、明珠等四人自是不敢违逆。
林诗音替她们求情:“姐姐莫要怪她们,是我自己执意要在此处等你的。”
“即然是找我,怎地不去我院里?”
对于她的怪罪,林诗音反而觉得很窝心,小的时候,自家姐姐性子憨厚老实,多半性子像了自家爹爹,为此,她娘没有少头疼过。
如今却是反过来了,林诗语时时都要护着自已,她觉得有个姐姐罩着也很不错。
林诗音娇声道:“我是从慈安堂刚出来,远远瞧见姐姐的身影,索性懒得走,在此处等着姐姐来就好了。”
林诗语伸手摸摸头,说道:“咱家音儿长大了。”都知道体贴人了。
“即然你们主子替你们求情,那便免了板子,只扣你们三月月俸。”
明月等人更是不敢说什么。
她转头又看向林诗音,问道:“音儿特意在此处等我,想来是有话要说,不如,我们去繁锦院里走走,听娘亲说,过年后便翻新一下,把锦哥儿俩个从东厢房移出来,住在此处也好,能就近看着。”
林诗音从善如流。
两人进了繁锦院,心中都感叹李玉莲这个人即可悲又可怜,更可恨,看着以前繁华似的院落,如今已是杂草丛生。
林诗语恍惚觉得那些匆匆忙忙的丫鬟们就在眼前,她记得有年冬天,其她院落早已繁花落尽,而此处依旧鲜花怒放,光鲜亮丽,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已物事人非。
林诗语咂咂小嘴感叹一番,挥手屏退了丫鬟们,这才神色郑重地问林诗音:“怎地了,我先前还听郭妈妈说妹夫把他的恩师请来了,想来是请他恩师来京里给他做媒的。”
她不觉得林诗音的婚事会有什么变动,世上哪来那般多的波澜起伏。
大多数都是平平庸庸,忙忙碌碌,就此打发了一生。
林诗音如同世上的待嫁新娘一般,纠结这,纠结那的,一时心里郁闷,一时心里欢喜异常。
想着自己以后不能时时待在家中,在爹娘面前撒娇,又后悔的肠子都快要打结了。
“姐,我不想嫁了。”
“啊?”林诗语有些傻眼了,这婚事就只差临门一脚了,怎地说反悔就反悔了?
“他背着你偷了人?”
“姐!”林诗音忍不住白了自家姐一眼,又道:“没有,你不要把他想得那般坏,古古是个很正直的人,怎地会,会,会做那般不堪的事。”
古古?!
林诗语听得想吐,这郎情妾意啥的,要不要这么明显?
她又脑补了一下自己对商昭信喊:信信?昭昭?
恶寒,抖落一地鸡皮。
“那你怎地不想嫁了?你可别告诉我,你是瞧不上他的那寒境?你认识他时,不就知道他没钱了么?再说了,姐怎么会看着你饿肚子,姐包管你出嫁后还是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她想好了,那卢修古如果真是不懂柴米油盐,不懂经济生活的,她有的是办法
掰弯了这家伙。
“姐,你妹子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嫌贪爱富之人么?不然,我怎么可能选了他,凭我县主的身份,怎么着也该讨个更好的。”
说到这儿,她越发垂头丧气了:“我们这一家子受如此恩宠,也不知是好还是坏,所以,不管我早先有没有遇到古古,就凭姐姐被赐婚一事,我也铁定不能再嫁恩侯世家了。”
林诗语闻言心中一痛,这是她一直刻意违避的事。
京城里谁都羡慕林家的这一次崛起,可是,谁有知道,繁花似锦,有烈火烹油之势?
正如林诗音所言,林家已经得到了太多虚荣,林威只能而且必须做独臣,否则,对林家,对林氏一族都不是什么好事。
“音儿,你莫要怕,姐姐一直会在你身边。”
“嗯,我就是害怕,怕自己结婚后就不能像现在一样了,又担心祖父的身子,祖母的挑剔,还有两个弟弟的将来,担心那些婆子们,会不会背着主子教唆两人,学些乌七八糟,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林诗语忍不住想笑,说道:“可是,我家音儿无论是嫁给谁,都是要嫁人的,到不如嫁给自己的意中人,夫妻举案齐眉一世,也是不错的。”
说白了,林诗音就是莫名的担忧,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就瞎想。
“你放心吧,纵然我俩出嫁,不是还有娘亲与爹爹么?等到娘亲与爹爹老了,不是还有那两个臭小子替我们在爹娘面前尽孝么?就算如此,将来我们出嫁了,依然在京里生活,隔三差五也是可以回娘家看看的。”
林诗语在心中暗暗横量了一下,觉得这事只要跟商昭信打个商量,应该不会太难办成。
林诗音是对婚后的担忧,在林诗语的开导下,到也想通透了,觉得自己之前是太过杞人忧天,又想卢修古是自己看中的,这两年她也很努力的把他改得符合自己的标准,谁说养成只能是男养女。
林诗音想到这儿笑得眉眼弯弯,遂拉了林诗语欢快地说道:“姐姐,咱们快去吧,莫叫未来姐夫久等。”
姐夫?
林诗语微微皱眉!
暮色沉沉,白雪扬扬。
燃一炉沉香,听一曲红尘戏。
慈安堂的正屋里传来一阵阵悦耳的笑声。
林诗音的嘴角微翘,她家祖母今儿很高兴。
林诗语轻轻抿嘴,脚步迟疑,她今日不知为何,并不想面对商昭信。
一湖春水,被对岸的谪仙搅乱,也乱了她的心房!
她被林诗音拖着快步走进了慈安堂内。
薄薄的烛光中,商昭信魁梧的身姿让她想起了悬崖上的苍松,孤独、硬朗,而有执着。
他正捧着一杯白雾袅袅的清茶,那么清清冷冷的坐在那里,感觉屏风处走来一群人,偏头看过来,白白的茶雾隔在中间,也朦胧了林诗语的心。
咫尺天涯!
林诗语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了,明明离得很近,可又觉得很远。
烛光落在他的脸上,林诗语第一次正视,发现他与子桑宸颢不止是性子有些相似,便是长相也有三四分相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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