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这让老夫人的心又再次不安了。
“夫人。”王妈妈悄悄推搡她一下。
李玉莲这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一咬牙甩开王妈妈的手。
急步走到林老夫人的跟前,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小四是我的命根子,母亲万万不可从我的身边抱走,这孩子自落地起,便养在了我的屋里,众所周知,这孩子将来是要给我养老送终的,我疼他都来不及,哪里又会去害了他呢。”
林诗语一听,便知李玉莲要偷梁换柱,转移目标了,心中越发生出寒意,冷笑道:“大娘真是好手段,且莫说这事儿还不曾弄清楚呢,就怎知祖母会要把五弟抱走?”
李玉莲差点一口气不曾提上来,暗恼林诗语真是如同苍蝇一样恼人。
“哪里,我这不是担心母亲不满意嘛。”
林诗语却不肯就此放过她,又问:“祖母不过是叫了侍枪把五弟抱过去罢了,大娘如此发慌做甚?更何况,大夫可有说大娘不能再生子了?我娘亲方才生下福哥儿同锦哥儿,能道大娘不行么?”
她并不是真的想让李玉莲再生个弟弟妹妹出来,不过是拿这话挤兑她罢了。
李玉莲心下急转,半晌后,挤出一丝笑容来,说:“二丫头,大娘今儿可是来找你总厂中的,怎支你反到追究起大娘的不是了?”
林诗语浅浅一笑,道:“大娘乖错女儿了,子不言父之过,女儿自是不敢说大娘的不是,不过是想说,大娘尚年轻,生弟弟们一事,来日方长,不用太着急。”
李玉莲气得暗中直扯手帕子,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撕碎了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
“好了,都别闹腾了,素墨,抱上来。”林老夫人一开口,院子里立即安静下来。
素墨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让手中的孩子滑下去,顿觉后背一片冰凉。
却是再也不敢多想,急急地把孩子抱到林老夫人跟前,方才回道:“老夫人,请瞧瞧。”她说这话时偷偷瞧向老夫人,心中琢磨着,等会子该如何劝慰老人家。
林老夫人因为心中不安,孩子一递到跟前,她便急切地伸手去挑开包被。
“啊!”
她被惊吓得倒退两步,指着包被里面骨瘦如柴,轻若鹅毛的孩子,连连追问:“这,这,这孩子是哪家的?怎地生得如此吓人。”
她平素瞧惯了福哥儿,锦哥儿白白胖胖如同福娃一般的样子,再猛的一瞧被折磨得出气儿多,进气儿少的林风谨,着实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快说,这是哪家的娃?”林老夫人不愿意相信,素墨手中的孩子是林风谨。
苏小芸的快速的收敛眼中的情绪,顿时满脸愁云地说:“母亲,还是先请个大夫来给这孩子瞧瞧吧。”
她听到这个庶子如同猫叫的哭声,却是觉得自己的心被扯得酸痛,若她的孩子遭了这等子罪,只怕是连砍人的心都有了。
林诗语悄悄移动脚步,从包被缝的一角瞧见里头的
林风谨,同样是一惊,不过是一个多月的时日,孩子就像是从外面捡回来的小乞儿似的了。
“祖母,还是先请个大夫吧。”
林老夫人吊起眼尾,狠狠地剐了李玉莲一眼,娶上这样的媳妇,真是家门不幸,全当是自己当初瞎了眼,挑了个这般恶毒的媳妇。
李玉莲见到无法阻止,也不再装可怜了,从广袖里抽出一条干净的帕子,把自己的眼泪水拭干净,再理了理衣裳,这才回道:“母亲,还请勿怪,原本世家子弟哪个不是只有一嫡妻,偏生到我进门,却闹出了这等子笑话,媳妇我心有不甘啊,这口气憋了我十多年了。”
她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怨气。
林诗语暗中撇撇嘴,真是个白痴,怪谁也不能怪长辈撒。
果然,林老夫人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把黄花梨拐杖狠狠地敲打青石板地面,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婆娘,我家真是祖坟上长了草,才会找了你这么个黑心烂肺的媳妇,竟然敢如此对待我的孙儿。”
其实,林老夫人对于林风谨并无感情,在她的认知里,嫡出的孙子那才是她林老夫人的亲孙子,而林风谨是庶孙,不是用来开枝散叶用的。
就好比一个工具而已,只是用来繁衍林威这一房的。
“母亲,这真不关我的事,这孩子打生下来起,便是身子骨不结实,媳妇日夜操劳,把孩子带在身边细心照顾,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媳妇不欲让您担忧,便悄悄打发人去请了大夫回来,又令奶娘们日日服药,再每日多喂几轮奶水,好生将养着,只是这可怜的孩子命薄啊,受不起这等子福气,拖到昨日还未全好,媳妇觉得不妥,便派人请了前钟院正来帮着瞧瞧。”
说到这儿,她又转头看向王妈妈,示意她把盘子端上来。
王妈妈立即会意,忙招呼了身后端盘子的小丫头一起行至老夫人跟前,方才回道:“回老夫人的话,这是钟院正从五少爷头上取出来的断针。”
林老夫人低头盯着盘子的断针一阵发呆,洁白的小碟子上放着两口断掉的绣花针,因为扎孩子的脑内有些时日了,两口锈花针已经生出一层锈来,而在上面还沾着血迹,看得林老夫人只觉一股寒意从脚板心直窜脑顶,冻得她的血液都快凝结了。
“这,这是……当,当,当真?”
林老夫人出身武将世家,家中全是一群大老粗,便是妯娌间有些不矛盾,那也是明枪明刀,看不过眼了,直接拖了刀子往练武场上去打斗一番,几时曾见过如此心狠手辣的事。
王妈妈扑通一下,往她面前一跪,就开始哭天喊地了:“老夫人,你可要为咱福薄的五少爷做主啊,呜呜,可怜五少爷不过一个多月大,也不知是挡了谁的财路,却是般下得了狠手。”
“我呸,什么福薄,五弟生在这勋贵之家,自然是厚福之人,除非有人心术不正,他又如何会遭此横祸,要我说,还不如把五弟养在梅姨娘跟前,到底是亲娘
,自然是会真心疼宠。”
林诗语同样含沙射影,指责李玉莲并没有真正的尽到嫡母的责任。
林老夫人当真听入了耳,破口骂道:“作死的妇人,害得我的孙儿好苦啊。”她扬起手,一巴掌扇在了王妈妈的脸上。
接着又听她再骂:“都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恶毒妇人在这里挑事生非,才害苦了我的孙儿,呜呜,可怜的孩子。”
林老夫人虽然对林风谨没有感情,可是当她真正看到这个庶孙时,到底血浓于水,心里到底软下来,因此,更加痛恨加害林风谨的人。
林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会拳脚功夫的,这一巴掌下去,却是打得王妈妈的牙都掉了一颗,半边老脸肿得老高。
“呜呜,老夫人,真的不是,不是奴婢啊。”
林诗语冷冷一笑,指着盘子里的那两口断针,问道:“你且跟我说说,是谁说那两颗断针就是我的?”
王妈妈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用手捂着肿高的脸一动不动的看着林诗语。
她真的不知道林诗语怎么猜到这事就是从自己口里说出来的。
当她意识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可能被林诗语一直监控,这个想法让她惊出一身冷汗来。
“哼,狗奴才,当真是反了天了。”林老夫人嫌用手打会疼自己的手心,干脆操起拐杖继续往王妈妈的身上砸去,“咣当!”很不幸,王妈妈的额头正中被命中。
林诗语强憋着笑,实在太搞笑了,王妈妈的额头最中间鼓出一个好大的包包。
可怜的王妈妈,还没有水落石出,就已经被林老夫人当成出气筒了,看着被揍残了的老奴才,林老夫人气愤的心情才平缓了一些。
“现在该老老实实说真话了。”
林诗语心中的小人叼着小手绢,痴痴地看着自家祖母,好彪悍啊!
先胖揍一顿再说,又学一招。
面对充满威严的林老夫人,王妈妈心中一怯:“夫人,救命。”被打得晕头转向的王妈妈,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家的主子。
李玉莲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王妈妈,顿时腿肚子一软,半天才缓过气来,说:“母亲,还请手下留情,妈妈自小便与我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媳妇自是清楚她最是不会耍心眼儿。”
林诗语在一旁听得连连冷笑,真是天要下红雨了,如果连王妈妈都不会耍心眼,那自已上辈子就不需要死得不要不要的。
“是啊,大娘自是最最怜惜自己的陪嫁,想想王妈妈这些年为您鞍前马后,真是劳苦功高。”
众人不难听出她话里的讥讽,尤其是林诗语的几个贴身丫头,当年苏小芸沉寂、潜伏时,王妈妈不,少给李玉莲出馊主意,多少次想坑二房的人,甚至出钱请来刺客。
“祖母,大娘、二娘、二姐姐。”
“婢妾见过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二姑娘”
林诗画扶着梅姨娘姗姗来迟。
只因两人所住的翠竹楼离这边是最远的,其实不过是当时身为嫡妻的李玉莲为了打压梅姨娘,而有让她住得偏远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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