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语自十五那日出了明香楼后,后来的数次,子桑宸颢不再安排她走前门,而是悄无声息的走后门。
当然,给出来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说是她那样太招摇了,难免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其实,他是不想听酒楼里那些吸气声,想想那次听到的声音,就莫名的心慌。
林诗语却是听进了耳,自己要是每月都在固定日子到明香楼来,难免会引起李玉莲等人的关注,她觉得还是不要被人当猴子看着,这样才自在。
于是,想法南辕北辙的两人,居然惊人地能志同道合的定下此协议。
林诗语见他一语带过,显然是有些事不方便讲,她又想起前世临死前听到的那些话,大概,或许,在不久的将来,她家娘亲便能时常与娘家走动了。
只是……
她又凝眉低叹,为何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死的了?就好像有人拿了抹布,把她的那段记忆抹得一干二净。
不是她没有想过要拿笔记下来,一是,她不好明写,二是,她每每想动笔时,却是发现脑海里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起前世的事来,遂,最后只能作罢。
“城东的话,表哥,不如买在我家附近吧,这条巷子住的都是四品官员,只是这些宅子都是皇上所指,不适合买卖,不如在这附近找找,总会有合适的。”
“好。”苏君豪看到笑得千娇百媚的大表妹,突然觉得,其实,胖子也挺好,只是想着男人的劣根性,他又忍不住皱眉:“大表妹,你如今越发长大了,以后若是遇上了……”
他对上那双懵懂的凤眸,一时词穷,想不出该如何与林诗语说,不要太过相信男人的话。
最后也只能心底叹息,罢了,日后他左右是常留京地,最多便是让他多费些神看护着,但凡有不轨之心的男子,他一定会悄悄地把对方的利爪剁掉喂狗。
林诗语笑如夭桃,自是不知苏君豪心中的小算盘。
香菜办事十分利落,很快便带人回来了:“姑娘,二表少爷。”
“主子,大表姑娘。”
这是苏君豪的手下黎管事,先前说去抓人,苏君豪并没有安排他去,不过,黎管事办事一向稳妥,遂也随之而去。
苏君豪纸扇轻摇,不过是淡淡的一瞥,却叫王麻子与春花头皮发麻,先前,两人可是尝到了那拳头的滋味。
别看两人现下全须全尾的站在此处,却是不知挨了多少打,拳拳吃肉又不叫人看出一点伤痕,两人总不能掀起衣裳,把自己白花花的肚皮亮在大庭广众之下吧,是以,这哑巴亏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了。
“你们……”
苏君豪尚只是刚开口,王麻子一双老鼠眼直滴溜溜的乱转。
“你是谁?怎地敢在林府撒野,不知道咱们老爷是广威将军?”
小人多作祟!
林诗语凤眼微眯,上前一步,与苏君豪并肩而站,厉声喝斥:“放肆,一个小小下人也敢当着本姑娘的面张狂!”
王麻子先是一惊,还不及反
驳,便听到她怒声道:“来人,掌嘴。”
她牢记赵姑姑的话,自己本就是贵女,又何须向奴仆俯低做小,她强则敌弱,要想在这府里有一席之地,便不能如以往行事。
雷厉风行,杀伐果绝!
她的话一出口,在一旁的黎管事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即便有两人跳出来,把王麻子的两个胳膊一拧,反剪于背后,香果随之而动,冲上去扬手就是几耳光,打得啪啪作响,庭院里一时静得能听到鲜花绽放的声音。
“啊呸,你个小贱人凭什么打我夫君?”
被拦在一旁的春花不依了,原本在家中正躺着睡午觉,不想,家中突然冲进一伙人,不问青红皂白,扯了她夫妻两个就是一顿毒打。
“还有,二姑娘,我夫君是前院的管事,又是在夫人手下当差,还轮不到二姑娘身边的爪牙来教训。”
林诗语冷冷一笑,说:“哟,我到不知道,我们林府什么时候改姓李了?春花,你到时给我说说看?”
春花神情一凝,又道:“林府自是姓林,夫人嫁与林府自是林府人。”
“哦,你的主子是林府人,难道我娘亲与我便不是林府的主子了,说,谁给你的胆子,一个不知哪个缝里钻出来的下人,也有胆敢跟主子呛?”
林诗语怒不可遏,只恨不得撕了眼前的狗奴才。
“住嘴,你个蠢婆娘。”还了打的王麻子回过神来,立即喝斥春花。
“二姑娘,奴才是前院的管事,你看,奴才在家中好好的……”王麻子还算清醒些,先前是没留意到林诗语,在她说话后,才发现林府二姑娘也在场,不管如何,主子便是主子,他就是再有体面也是奴才,明面上不敢违了令。
“王麻子,是吧,你说错了,从这一刻起,你就不是了。”林诗语高傲的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两人。
“什么?二姑娘,奴才是敬你……”
“哈,你敬了吗?”林诗语打断他的话,又道:“你又何来敬意?你领着林府的月例,却是给某些人当狗腿,你所服侍的是林府所有主子,而非一人,我娘亲长途跋涉,历尽千辛万苦,刚回到自家门口,却不想,府里的奴才生了反骨,胆敢把主子拒之于门外。”
香菜在旁边凉凉地补了一句:“我家主子最恨有些人吃里扒外。”
香果一把扯住春花的头发,骂道:“往日见你是个机灵的,不想嫁了个一脸麻子相的男人,便分不清东西了,还真当自己是小富之家的富夫人了么?”
“啪!”扬起小手又狠狠地打在春花的脸上,一切忤逆自家姑娘的下人,都不是好下人。
“哼,夫人绝不会放过你的,你算个……”春花还想骂,香果可不给她机会,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春花的嘴上,打得她的嘴肿得像两根红腊肠。
苏君豪在一旁悄悄摸鼻子,还真没瞧出来自家大表妹如此的简单粗暴。
但,效果是杠杠的,即然不服软,那就打得两人服软。
香果
是谁?
她的一身铜墙铁骨可是打小里练出来的,即便后来到了林诗语身边当差,四香的武艺可是没有落下半点。
林诗语勾起小指掏掏耳洞,果然,跳蚤神马的,直接粗暴地碾压最痛快。
春花的嘴被打得肿老高,自然不可能再骂林诗语等人了。
王麻子在一旁却是看得胆颤心惊,早就耳闻二姑娘身边的丫头们是暴力女,却是百闻不如一见,他今天之后,只怕见到这一伙人,要低头绕道走了。
“二姑娘,还请手下留情,春花知错了,还请饶了她。”
林诗语到是高看他一眼,长得一脸麻子本就不招人爱,不曾想到是个疼媳妇的。
“你且告诉我,是谁叫你们如此行事的?”
她怕王麻子在话里掺水,又凉凉地说道:“听说,你有个白嫩的儿子,不过是刚刚学会下地走动,不要尝试挑战我的耐心,别忘了我的身份,我说赶你们出府,想来大娘也不会抚了我的意。”
赵姑姑说了,打蛇打七寸,掐人掐命门。
所以,林诗语很认真的记着赵姑姑的教导,而且,很坚定的执行,当然,光听不做是假把式,她一定会在真把式的道路上发扬光大。
“二姑娘,还请饶命啊。”王麻子这回是真的怕了,妈妈个蛋,谁要再说二姑娘又呆又蠢,他一定要跟那家人没完,真是坑死人不偿命。
“真的不关奴才们的事,你也知道,主子们的令,我们下人哪个都不敢违抗啊,这事与我媳妇无关,是王妈妈,对,是王妈妈亲自来跟春花说的,春花原是不答应,王妈妈便说春花不知恩,还拿了奴才的差事来说事,春花不得已,才答应的。”
王麻子见林诗语正认真张耳细听,又想自己又没害二夫人,心中也渐渐放下心来,只是丢了差事,他拿什么来养自家儿子?
想想觉得这趟买卖十分不划算,更何况,看二姑娘的作派,若是真恼了,怕是要把全家赶去府,到时真要站街上喝西北风了。
“春花是觉得二夫人不会损伤一根寒毛,这才答应下来的,二姑娘,奴才知道做与不做,奴才的结局都是要丢了身上的差事,被赶去府的,还请二姑娘开开恩。”
林诗语原是想把两人赶出府,可是听了这话后,她又一时拿不定主意。
“大表妹,我看他也知道错了,不如你罚他几个月的月例吧。”苏君豪突然开口。
林诗语疑惑地看向他:“二表哥?”这不像是苏君豪的作风。
苏君豪叹气,一双凤眸示意她往周边看。
林诗语对上一众下人的惶恐的眼眸,心里的小人十分麻利地翻着赵姑姑的宅斗手册,上头怎么说来着,哦,对下人不能一味的施压,有时,还要丢上两块糖。
嗯嗯,看看把他们吓得都成什么样子了,真是没用的东西。
算了,就舍上两块糖吧。
“念在你家孩子尚小的份上,我亦不想无意中伤人性命,便依了二表哥所言,罚你半年月例,以禁效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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