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后,林诗语的生活并没有多少变化,依然还是像从前一样,每十日便去子桑宸颢的酒楼品菜,此时,她已不再是为了银子,纯粹是习惯了,每十日便自动自发的去那酒楼的暗门轻叩。
子桑宸颢也依然在那里稳坐,或是轻啜品茶,又或是捧着一卷诗书,再或是焚上沉香,弹一支古音。
正的一处闲情,两处生情。
林诗语乐得不去想那些烦人事,每每到了那里,总要与他说上半日话,再吃个饭,休歇一阵子,与他商讨着生意上的事,一日便被她如此消磨过去了。
自订亲后,商昭信来府上的日子反而没那么多了,也不知他忙些什么,只是记得时时差人来问她可还安好,又或是寻了些不常见的小玩意儿送与她。
这样的日子平淡,悠闲,林诗语甚是满意,人生在世不就是吃吃喝喝么?难得来世间走一遭,何必没事儿瞎折腾自己。
挽纱泛兰舟,碧荷遮羞粉。
转眼间,已到了六月,林诗语在家闲来无事,叫了自家妹妹带着两个弟弟在自家后花园的另一处湖里泛舟赏荷花,香果已为大家烹了一壶淡香悠悠的茶花茶。
林诗音一口啜尽杯里的茶水,荷香在舌尖打了个滑,差点叫她把自个儿的舌头都给吞肚里去了。
“姐姐,今儿明月早上去街上买吃食回来,听门子说,四妹妹差人过来了。”
林诗语以团扇遮眉,微微眯起眼,享受着习习凉风,优雅的荷香在她的鼻尖挠了挠,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哦?说来咱们是好久没下帖子邀她回来玩耍了。”
梅姨娘老实了,林风谨也被养得知书达理,虽然身子骨弱了点,却是极喜文墨,苏小芸曾说,他若用心读书,便打算派人送他去江南有名的书院念书,待到年纪到了,再让他回京应试。
林诗音笑道:“姐姐,这回四妹妹怕是不能回来了,听门子说,她有喜了。”
这是好事,林诗语又问:“那个李鸿喻没有成亲?”
没成亲这妾室都把孩子给生了,想来要讨房好媳妇更不可能了。
“姐姐着相了,咱四妹妹可是有老爹撑腰,哪个不长眼的敢爬到四妹妹头上?也不打听打听一下,哼,他那个劳什子爵位算个什么东西?我与姐姐还是县主呢,便是他老子见了我俩,也是要下马磕头的。”
所以说,来头大也是有好处的。
荣昌伯府家现在是如鱼骨刺喉,讨了这么一房小妾,是左右为难了。
林诗画虽说是庶女,再比她好点的,人家当真是瞧不上荣昌府,四品官家若是把嫡女嫁过来,可得掂量掂量一番,林诗画可是贵妾,是三品大员之女,自家闺女嫁过来,未必就能镇得住,更何况那李鸿喻不过是庸才。
也就是巴上了守王,据说弄了个从五品小官当了,还是那种没啥油水可捞的职位。
而人家五品或是往下的,也有想巴结李鸿喻的,可打听到人家屋里已有一位三品大员之女做小妾,
虽然是庶,可不是平凡人家的庶女,想想自己的乌纱帽,还是歇了心中的那点火热吧,别高枝没攀上,反把自已小家搭进去了。
到现在李鸿喻是高不成,低不就,有心想抬林诗画为正妻吧,可她又只是一个小小庶女,苏小芸膝下有儿有女,啥也不缺,还能怎么着?
李家也因此歇了这个心思,就这样吧,让林诗画这个小妾管着李鸿喻的院子。
因他没有娶正妻,下面的庶弟庶妹们跟着也是一起蹉跎着。
林诗语咂咂嘴巴,心中有种感觉,就认为这家伙只有这种命。
“那她差人来可是何事?若是重要事,娘应该是差人告诉我们了。”
林诗音一脸神秘的说:“听说,咱四妹妹怀上了。”
林诗画出家也有快两年了,林诗语双手合什,虔诚地说道:“阿弥陀佛,四妹妹想来是苦尽甘来了。”
两人随后相识一笑,不急,林诗画若是个会做人的,苏小芸肯定不会介意自己名下多个挂名的嫡女,更何况是已出嫁的。
林诗音感叹:“四妹妹惯来是会些小手段的,李府里一直乌烟障气,明月她们听差来的人说起过,说是她把自己的小院管得滴水不漏,还听说,她家婆母本是眼热她的那点子嫁妆,后又见她年年与我们有生意往来,便想搭上咱们这根线,都被她推了个干干净净,说是我们不过是挣两个胭指钱儿,她婆婆顶顶是瞧不上的。”
林诗语笑了:“她到是个精乖的,想来那李府也不是什么干净之地。”
“可不是,那荣昌伯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屋里的小妾是换了一茬又一茬,最喜十四、五岁,他屋里伺候到二十五岁,便拿些钱财打发出去了,再换上一批小的。”
啧啧,难怪上梁不正,下梁自然是歪的了。
林诗语又道:“不过还真是难为了那李鸿喻,谁会想到咱们的爹爹会升三品?如今他必不可能在外头拈花惹草了。”
林威授意,叫林诗语姐妹时常与自己出嫁的亲姐妹走动一下,即是对林诗韵与林诗画的间接保护,也是对外的一种态度,他林威的四个闺女,谁敢欺负一下?
泛舟回来后,林诗语两姐妹去苏小芸那里,得到了可靠消息,林诗画确实怀孕了,不过才一个多月,胎还没有坐稳。
古人在家人怀身子时,头三个月孩子没坐稳时,是不能到处说的,怕小孩子小气,承受不起而走了。
林诗语两姐妹商量了一下,便在苏小芸的指点下坐了一些孕妇适合穿的衣裙,聊表心意,至于林诗画肯不肯穿,她们并不关心,反正两人的心意到了就是。
夏日的雨如同风一般的女子,来得匆匆去得忙忙。
一早起来推窗,外面湿润的香气飘进屋里。
香果等人伺候着她穿戴好衣裳,又给她描了一朵粉蕊荷花黄。
林诗语在一人高的铜镜前左右照照,今日,她打算吃过饭后去西街的点心铺子看看,自从她老爹被封三品大员后,她铺子里的生意
又好上三层。
但凡哪家有红白喜事,都是去她那里订饼子,不但色泽好,味儿正,也很便宜。
林诗语并没有自家老爹牛了,也跟着翘尾巴。
她今日之所以要去,是因为有一勋贵世家摆百日宴,订了两百担糕点、糖果。
“姑娘,夫人差侍枪过来了。”
“让她进来回话。”
侍枪来得很快,她一进门给林诗语请了安后,就直言道:“姑娘这是准备出门耍?”
又不待林诗语回答,又道:“怕是不成了,守王妃差人来,说是侧妃病了。”
林诗语不由皱眉,问道:“不是才出月子么?怎地又病了?莫不是月子里没有养好?”
林诗韵五月初给守王子桑宸阳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她在王府彻底站住了脚,风头一时无两,而那位守王妃已被她挤到一边,顶着王妃的光环,沦为打杂的管家婆了。
谁叫她娘家已败落呢?
没有娘家撑腰的女子,何其不幸。
“奴婢不知,来人脸色不大好,且夫人叫奴婢们在外面守着了,那人走后,夫人的脸色......”
好难捉摸啊,她感觉自家主子应该是很开心的,只是面上却装得忧心重重。
林诗语把插在头上的一枝鹅黄垂藤花取下来往梳妆台上一扔,又叫了香草重新给她梳头。
不用猜都知道,她娘亲为了维护林府的脸面,更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必会打发自己与妹妹过府探望。
王府离林府并不算太远,不过,王府更靠近皇宫一些,林诗语两姐妹到时,彩玉早已等在守王府的侧门处,远远的瞧见挂有林府牌示的马车过来了,亲自跑去大门口,又叫小厮们开了中门,歇了门坎儿。
这是礼数,林诗语两姐妹是县主,必是要走中门的。
下了马车后,林诗语还没站稳,彩玉便带了一众婆子来给她俩请安了,堵在王府门口又是一阵乱忙,这才理清了。
彩玉的脸色瞧着有些憔悴,林诗语心中暗思,莫不是她那位好姐姐病入膏肓了?
又念及林威及疼爱她们,想着还是不要咒她死,免得伤了自家爹爹的心。
林诗韵的院子离正妃的院子不远,彩玉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过要先送林诗语等人去见过王妃,再去见林诗韵,而是直接领了两人往林诗韵的独韵苑行去。
林诗语抬头看向王妃所住的方向,树荫婆娑,隐隐能瞧见一琉璃瓦院,也仅仅如此。
想来,林诗韵虽然病了,但瞧着这光景,怕还是在这府里一家独大。
在彩玉的引领下,独韵苑很快就到了,林诗语举目望去,到也没啥特别之处,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微风徐徐,清洌暗香盈鼻,随着彩玉顺着抄手游廊往里行去,再绕过一处锦鲤假山池,便见到了一白玉水榭,居正中的位置,便是一处白墙琉璃小院。
“姑娘们还是头一回来呢,主子吩咐奴婢,特意请了姑娘们从游廊这边过来,咱王妃的小院虽不是太精致,可在所有王府中,也算是独一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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