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语因脚不方便,打发了香果取来了一盏精致的的气死风灯,笑道:“上回元宵节我得了这个灯,你到是眼巴巴的一直想要过去,今日正好拿来给你用,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又转头对随行的明珠,明月吩咐道:“仔细看好了姑娘,夜路不好走,都警醒些!”
两个丫头忙忙应了,林诗音也不多让,便叫明珠接了气死风灯,林诗语打发香果把三人送至院门口。
见得三人渐行渐远,她才示意婆子把门关上落了锁,然后回了内院禀了林诗语。
“去前头给我把姑姑请来。”
因着今日一直在忙,林诗语今日便差人告诉赵姑姑,让她今日同样再歇歇。
梨花苑是两进的小院,前头是书房、客厅,南倒座住的是守夜的婆子,及二等丫头,还有教养姑姑,后头才是她的居所,东厢房是绣房及客房,西厢房是私库并贴身丫头的睡房。
香果得了令,再次穿过圆形月洞门,来前头找教养姑姑,行至她屋前,见屋内尚亮着灯,便轻声问道:“姑姑可是睡下了?”
赵姑姑平静无波地声音从里头传来:“未曾睡下?”
接着便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时,房门便打开了,赵姑姑依然一身齐整地站在门口。
香果嘴角抽了抽,自家的姑娘也不知怎么想的,竟挑了一位十分刻板的姑姑。
“姑姑,我家姑娘请你去一趟。”
赵姑姑闻言点点头,说道:“我这就与你一同前去。”
香果留意到她似乎并无意外,好似猜到自家姑娘会来找她一般。
“姑姑可知姑娘找你何事?”
赵姑姑转身把自己的房门锁好,这才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回道:“在其位,司其职。”
意思是说,她即是教养姑姑,那林诗语此时请她去,定是为后宅之事了。
一阵夜风吹过,香果无端的打了一个冷颤,忙引了赵姑姑往后头正房行去。
林诗语一身天空色衣裙静坐于坐仙桌前,淡淡的橘光印在她的粉脸上,宁静、空灵……
赵姑姑进门时,目光微闪,有一刹那只觉大姑娘似换了一个人,再眨眨眼,又见她一脸困惑地挠耳撩腮,心下不觉一松,到底还是个孩子。
“姑娘!”
林诗语回头笑道:“姑姑来了,快快请坐。”又示意香果给她搬了个绣墩,挨着林诗语不远放下,请了赵姑姑上座。
“姑娘,可是心中有事?”
赵姑姑坐下后,接过香菜奉上来的茶汤,闻着茶碗里溢出来的淡雅清香,不觉精神一振,暗道:好茶。
林诗语细细瞧向她,见她眉眼间有一丝喜色,便朝香菜暗中晗首,香菜便悄悄退下。
“姑姑到是好眼力,我想听听你的意思,都说姑姑吃过的盐比我行过的路还多呢,娘亲临行前也叮嘱我,万事可先听听姑姑的意思。”
她不着痕迹的小心捧了赵姑姑一把,又暗道:果然,这神马后宅掐架之事,真正是耗费心神,还不如见了不顺眼的狠抽几鞭子来得痛快。
林诗语心中的小人狂戳这些破事!
赵姑姑听后脸色稍缓,笑道:“
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夫人匆匆离去之事,你原本是何想法?”她了存了卖好之意,必竟以后伺候的主子可就是这位了,教养好了,以后奉养她也是会多给些好处,多念念旧。
林诗语后背一僵,不自觉的挺直了身子,板着小汤圆脸答道:“按祖母的脾性,我娘亲理应不该离去。”说到这儿她忽然拧眉道:“听后来下人们说,大娘去过祖母那里,然后娘亲……”
说到这儿,她愣神望向摇曳的烛火,难道是李玉莲想设计暗害自家娘亲?
赵姑姑点点头,还不算太笨,孺子可教也!
“姑娘,后宅也是另一个江湖!”
林诗语猛的抬头望向她,眼神却是游浮不定,似在看她又似在看别人。
“还请姑姑指点一二。”
赵姑姑抿了抿嘴,见林诗语是真的求知,便又说道:“姑娘是何时才得知大夫人去了老夫人处。”
林诗语心中一惊,不过还是诚实地答道:“是娘亲离府之后。”
赵姑姑低头不在言语,看林诗语的神情,便知她已想明白其中的要害之处。
“姑娘,后宅之事原本就是极其复杂,上至各房主子,下至各院扫地的仆妇,人人都有各自的人脉,有各自的生存之道。”
这是几个意思?林诗语皱眉想了又想,最终觉得她是不是该叫人多多与旁院的丫头、婆子走动一番?!
“姑姑的意思?”
赵姑姑见她眉间郁气已散,答道:“姑娘心中自已有谱,勿需奴婢再多言。”
林诗语点点头,心中的小人啃着小肥爪,为什么她觉得这样打哑谜,比舞一上午剑法还辛苦?
赵姑姑又与她说了一些流传于后宅之中的事,并没有直接说是什么手段,只不过是叫林诗语细细思考一番。
两人正在说话间,梨花苑的前院却是响起了一阵急急的轻叩声。
守门的婆子到了门口隔着院门问是谁,却是听到林诗音在外头闷闷地答道:“是我。”
那婆子自是忙忙打开了院门,把她请了进来,又准备打发小丫头去后头正房跟林诗语禀明一声。
却是听到林诗音声音微颤地说道:“不必了,我亲自去找姐姐。”
话音末落,人已消失在月洞门内,明珠忙追了上去,明月一跺脚,对那婆子说道:“还不快把门关上。”
说完自己也随即追了上去。
再说林诗语正听赵姑姑讲古听得十分入神,却是被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给打扰了,她秀眉微凝,还没来得及喝斥门外侯差的小丫头,便见林诗音脸色苍白,泪流满面地走了进来。
林诗语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急急地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伸手扶住林诗音的手臂,急切地问道:“音儿,怎么回事?”
“姐姐,呜呜!”林诗音扑倒她的怀里,林诗语感觉到她的身子一次在颤抖,显然是被吓着了,不觉目光一冷,盯住明珠与明月不言不发。
明珠、明月两人心中一凛,忙要开口说话。
林诗语已侧头对一旁的香果说道:“叫人打些热水来,伺候姑娘先洗把脸,天色也不早了,
音儿今晚便与我睡吧!”
她的冷静到是叫人心生佩服。
待得明珠、明月伺候着林诗音梳洗一番,又叫人给她沏了一杯热茶,待她喝上两口缓缓神后,方才问及是怎么回事。
虽说林诗音的住处是挨着林诗语的梨花苑,但并不是在垂直的一条线上,而是从后花园绕过去,她的院子却是偏西朝南。
原来,先前林诗音带了自己的丫头往追月阁行去,不想经过后花园往回走时,因林诗音想念自家娘亲,便有些闷闷不乐,自顾自地埋头往月阁方向走,明珠、明月见她不开心,便出了个主意,见得今夜月朗星稀,便说不如到湖边的亭子处坐坐,吹吹晚风,也好叫自家姑娘能散去心中闷气。
林诗音听后也不想回自己的住处,便依了两人的提议,带着她们去了湖边的亭子,原本没什么事的,不过,那湖边的亭子正好在几座主院的前面,明珠无意间看到几盏灯从慈安堂出来。
她略一猜测,便知定是大房的人,于是冷哼道:“都已过二更天了,也不知大夫人又去老夫人那里说些啥了,要奴婢说,姑娘,你与二姑娘可是得警觉些方可。”
明珠与香果一样,性子稳重,帮着各自的姑娘管着房内的事。
林诗音望着那移动的灯火,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是很奇怪,明日家中又无大宴,如今已过二更,大娘为何才从祖母处归来?”
她肚的花花肠子可是比林诗语要多些许,又见得那灯火行至繁锦院便停了下来,便知当真是李玉莲了,如此一猜,心中顿生好奇之心,便对两人道:“左右我们已经把烛火歇了,不如先去瞧瞧是怎回事?”
她记起了林诗语下午说的话,自家娘亲不在家,万一被那毒妇下了狠手可怎么办?
明珠和明月听后,立即站起来,一个在前头开路,一个却是行在林诗音身后,两人一前一后护卫着她。
明珠一边一路一边悄悄打量林诗音,逆光而行的她,星光落在脸上晦暗不明,她有心劝道:“姑娘莫要担心,奴婢瞧着二姑娘到是比往日要清醒许多,也不学大姑娘的那番作态了,想来只要小心些,到是不会出大事。”
原本不过是想宽宽自家主子的心,哪知林诗音轻笑道:“自然是不会学她,我姐姐吃了这许多亏,总算是看透了那些个小人。”
几人眼前快到繁锦院了,三人顺着月下树影溜到了院墙之下,林诗音略一皱眉,向四周扫了一眼,繁锦院与苍松院之间相隔一荷花池,两边皆设有水榭曲廊,她琢磨着从前头怕是不能偷溜进去,更何况正房在后头,便又朝两丫头示意,指了指曲廊。
随即带着两人绕到繁锦院的后头,对于学武之人而言,翻墙的本事是杀人越货,居家旅行的必备手段,因此,依然由明珠打头阵,明月断后,三人哧溜地闪进了后院,穿过一个小花园,来到了正屋下,林诗音抬头看了看这三正两暗的正屋,示意两个丫头隐在阴影里,手上已拿了一条锦缎,上头的银铃不知何时已取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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