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诗音坐在一旁见她鱽不可奈,便笑道:“平素都说我家姐姐是认了个猴祖宗,却不想,原来四妹妹也有着急的时候。”
“莫急,莫急,这茶可是极好的毛尖。”林诗语笑眯眯的品了一口茶。
这一喝,便快到了辰时中,林诗画不免心急如焚,又很紧张,再又搅了一些激动进去。
正在这时,有小丫头来回禀,说是大夫人院里的锦儿来请几位姑娘过去示下管家。
林诗语几人相视一笑,这才施施然的站起来,前往繁锦院。
三人刚到了繁锦院门口,王妈妈已堆着满脸恶心的笑容迎了出来,以前所未有的热情给三人行礼,又笑道:“姑娘们安好。”
林诗语等人客气的应答了。
“大娘可在屋里?”
王妈妈悄悄打量了一下林诗语,一身金丝镂空蝶恋花衣深衣,下罩拖曳粉纱堆叠白水烟裙,头上只用一只紫罗兰玉簪轻绾青丝,耳后垂下一束,白花黄蕊的梨花串,衬得人比花娇。
谁又曾想到,去岁还拎不清的林府二姑娘,如今已脱胎换骨,却是府内的人没几个留意到,可见这位二姑娘是个沉得住气的。
“夫人正在屋内等姑娘们示下。”王妈妈收起心中的轻视,打起精神来回答林诗语的问话。
“如此正好,妹妹们,我们便去给大娘请安吧。”
林诗语不再与王妈妈多言,招呼了林诗音与林诗画,大摇大摆的进了繁锦院。
林诗画跟在最后面,兴奋的捏紧了小拳头,自家二姐姐以前果真是扮猪吃老虎,府里的所有人都给她蒙骗了。
锦儿听到脚步声,走到门口挑起帘子,见到林诗语等人走来,却是狠狠地又惊艳了一把。
织儿正好带着小丫头们在堂屋打扫卫生,见锦儿呆立在那里,推了她一把,说:“还愣着干啥?二姑娘与三姑娘是一奶同胞,自然是长得好看。”
回过神来的锦儿忙朝屋内喊了一声:“夫人,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来给你请安了。”
心下却是因织儿的话一颤,林府二姑娘确实是原本就长得漂亮,只是为何她以前的印象了,除了胖子外,实在想不起她有何美感了。
不时,东次间里走出绸儿,道:“夫人有吩咐,请姑娘们都进来。”
林诗语心下冷笑,李玉莲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三人进了内堂,穿过宝瓶木拱门,进了东次间,李玉莲正翘着小脚倚在罗汉床上,身边放着被红锦被包裹着的林风谨。
此时,她正一脸慈爱的轻轻拍着包被,林风谨到是睡得十分香甜。
林诗语扫了一眼正睡着的四弟,听自家娘亲说过,弟弟们还小,吃饱了睡得香才能有长个儿,如今瞧来,李玉莲待他还算好。
林诗画也见到了自家弟弟,只是林风谨被包着,又用被子的一角折起来盖上了大半,到是瞧不清自家弟弟到底是长胖了还是瘦了。
有心想上前瞧瞧,又怕惹恼了自家大娘,只得耐着性子紧跟在林诗语两姐妹身后。
“你
们来了?”
李玉莲头都不抬的问她们,接着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最近,因为苏小芸产子的事,她已经很长时间没合眼了,只要一闭上眼,老夫人那高兴的样子就出现在她眼前,折磨得她寝不能寐。
三人对李玉莲精神不济的样子视若无睹。
林诗语瞧她现在的光景,眼底泛青,面色苍白,哈欠不断,目光悄悄移到林诗画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三人又给她请了安,另两人方才望向林诗语,以长为尊,所以,这里只有林诗语适合与李玉莲谈话,更何况这主意是她出的,两人纯属打酱油。
“大娘,不如让管事妈妈们进来吧,我们先把府里的事理顺了。”
李玉莲眉峰一跳,脑门子又开始扯得痛。
只是面上笑得越发温柔似水,道:“好孩子,难为你们日晒雨淋的坚持下来了。”
林诗语抿嘴羞怯一笑,说:“还不是亏得大娘教导有方,我们这些做女儿的方才能坚持下来。”
正在此时,锦儿进来回话:“夫人,管事妈妈们已到全了。”
林诗语这才止了话,与林诗音她们坐到了为自己准备的绣墩上,又端了茶慢慢喝起来。
却是全然当陆续进来的管事妈妈们不在一般,又或是根本不放在心上。
却是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李玉莲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敢再轻易针对林诗语,至少,表面上不能这样子。
示下不过是例行公事,林诗语等人问过这些管事妈妈的,又让她们把要紧的事都回了一遍,林诗语放下茶盏,方才道:“虽说现如今不过是四月中,也该准备夏衫了,大娘,往常这事都是让哪个负责的。”
李玉莲这才想起,林诗语是管着府内的帐册,而林诗语是管着这些琐事。
因此,她才有这一样一问。
李玉莲伸手指了一个婆子告诉林诗语,是这个婆子在管这差事。
林诗语不过是交待了几句,这婆子是家生子,又把夏衫该花多少银子的事先说了。
那婆子眼一瞪,不高兴地板起眼道:“二姑娘,这银钱太少了。”
林诗语淡定地坐在那里吃茶,一时,屋内静悄悄的,一直到这婆子站在那里有些不安了,她才幽幽开口:“那照你说是该多少?”
声音清冷如冰泉。
她有自个儿的打算,赵姑姑的教导万不敢忘,想到这儿越发挺起了腰杆。
那婆子却是不敢吱声,李玉莲狐疑地看向那婆子,这可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原本是要算计府里的一些人,结果偏生那位不拿府里的一针一线,吃的是自家陪嫁庄子上的,穿的都是云州那边送来的。
却说那婆子见李玉莲露出不满的神色,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道:“二姑娘,之些银钱着实太少了。”
林诗语撩起眼皮子扫了她一眼,却是看向李玉莲:“大娘,我已经打发人去府外的绸缎铺子问过了,像咱府里粗使仆妇穿的粗麻布也不过是三十多文一尺,一身衣裙不过是七尺左右,也不
过是二百多文一套,左右府上的针线房做的,也不需再但出人工钱。”
说到这儿,她又把二等丫头,大丫头的衣料钱说了,林府主子也不算多,只是做丫头们的衣裳,两百两银钱却是足够了。
林诗语也不说那婆子每年贪去了四五十两,只是目光森冷的在她身上转来转去。
“混帐东西。”李玉莲恼羞成怒,这林诗语明着是为府里节流,实则是阴险地打她的脸。
这婆子是她一手提上来的,却每年要弄走四五十两白银,简直就是丢尽了她的脸。
一个描金瓷盏却是摔在了那婆子的脚边,那婆子低着头却是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玉莲是长辈,林诗语不能动她,却不妨碍她揪了李玉莲这些桩子的错处,当着李玉莲的面狠狠敲打一番。
“另外,府里头主子的衣裳多是在霓裳阁缝制,我便把这差事交给你,你先去打听别家做的要花多少银钱,回头再报与我知,若下次再敢把手伸向不该拿的,你是清楚府里是如何处置不听话的下人。”
她先是给一棒槌,又扔一颗糖哄着。
林诗语这个巴掌打得不轻不重,却是叫一屋子的人都知道了李玉莲提上来的管事都是贪利的。
她低下头,拿茶盖轻轻的刮着茶盏里的浮花,心中却是打定了主意,要一步一步的把李玉莲挤去管家这一块。
她,林诗语,要夺权!
而今日之事,不消多时,便能传遍这林府了。
到时,李玉莲想再装贤良大度,嘿嘿,她林诗语定要一层一层扒下这伪善的皮,打得她落入十八层地狱。
终于等到所有的管事妈妈们回完话,林诗语这才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这才笑眯眯的看向李玉莲:“大娘,现在已无外人,不如我们说说竹苗的如何。”说这话的时候,林诗语的眼睛没有错过李玉莲的一点细微表情。
“王妈妈,王妈妈。”李玉莲不搭她的话,反而是朝外头大喊。
王妈妈听到后,挑起帘子端着一盘新鲜杨梅进来,笑说:“夫人,刚才夫人的大嫂打发人送了一些杨梅来,说是下边孝敬给大老爷的。”
林诗语闻言暗中鄙视,不就是几颗杨梅么,用得着摆这么大的谱,无非是告诉她们几个,李府的人可不好惹。
李玉莲笑得越发亲切,向三人招手道:“快些来偿偿。”
林诗语瞧着那梅子确实很新鲜,又个儿大,便捏了一个放在嘴里,舌间传来盐甜的味道,不由得看向王妈妈。
“二姑娘可是觉得这梅子很鲜甜,是因为奴婢用盐水泡过了的。”王妈妈又告诉她们,梅子里面有小蛀虫,吃的人因为无法挑出来,若不用盐水泡过,十有八九会连小果虫一起吃进肚里。
王妈妈笑盈盈的把果子往这三个姑娘跟前推了推,又道:“也就是咱夫人心疼三位姑娘这才舍得拿了出来,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半颗都尝不到。”
林诗语咬了一口,轻笑:“南边早暖,也就大娘才有这福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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