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翠儿早早的便到了屋里来伺候着慕容晴梳洗,沈天瑜却是洗漱之后非得缠着慕容晴给她穿衣束发。
“我喜欢娘子给我束发!娘子给我穿衣束发的时候可好看了!”依旧是那干净的笑容,可慕容晴却觉得这笑容过于干净,也过于灿烂,直晃得她头晕。
眼见着翠儿给慕容晴挽着长发时,沈天瑜一把将翠儿给推开“我来给娘子梳头!”
说罢,拿起桌上的木梳,无比认真的给慕容晴梳着头。
慕容晴还担心他会不会将头发给扯断,却见着他镜中的面容,无比的认真。就似他手中的不是长发,而是一个易碎的宝贝一般。
这一刻,慕容晴有些失神;莫非肯定了沈天瑜此时确实是中了毒,也确实是痴傻的话,她都会怀疑沈天瑜是不是在装疯卖傻?
看着看着,慕容晴不由得想到,三年前,他与詹采月那般情深,是不是每日也这般为詹采月梳着长发?是不是也那般的在意詹采月的目光为谁停留?
想着想着,莫名的就一阵难受,呼吸也是极为困难“时辰不早了,耽搁不得!翠儿伺候二少爷穿衣束发,碧儿过来为我挽发!”
慕容晴这一声令下,沈天瑜立马抬眼,视线在镜中与她相对;刚想任性的反驳,可见着她眸光闪着寒光时,莫名的就不敢再说,只能闷闷的走到一旁,任由翠儿伺候着。
直到二人收拾妥当,吃了早饭,在沈夫人再三叮嘱一切小心,上了马车之后,沈天瑜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慕容晴。
终于,当马车行了许多之后,沈天瑜还是将话问了出来“娘子不喜欢我给你梳头吗?”
明明还好好的,怎么梳着梳着娘子就生气了?
喜欢吗?扪心自问,她是喜欢的!可是,当一想到沈天瑜曾经与那詹采月如何的伉俪情深时,她心里就似压着一块大石一般。
没有回沈天瑜的话,而是将出嫁当日,麽麽在她耳边念叨的话轻轻的念出“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幽幽念着,莫名的愁绪,让一旁坐着一直未曾言语的赵欣抬了眼。那视线,多了一丝审视。
“夫君,你可知我这一生,最奢望的是什么?我不要家财万贯,我不要富贵无双,我只要一个敬我,爱我,能与我举案齐眉,能与我心有同结,能完成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良人;今日之话,我知不该言,我只希望有朝一日你明白之后,能给我一个最好的答复!”
也不知是为何,她这话,这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明知此时不是时候,也明知不该在外人跟前与他说这些!可是她就是说出来了!
或许,她是想有个人来做见证,她不知道沈天瑜有没有机会能治好?她也不知道天意会如何改变?她只是在想着沈天瑜与詹采月的过往之后,忽然想要逃开;她没有勇气去做别人的替身,更没有勇气接受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她只想有一个心待她的良人,一生一世,百头偕老。
慕容晴的话,沈天瑜听不明白,但见着慕容晴那认真而坚定的眸子时,下意识的就点了头“等我明白了,一定给娘子一个最好的答复!”
沈天瑜听不懂慕容晴的话,赵欣却是目光一闪,那眼底深处的暗潮澎湃,就似看到了世间最
有意思的事物一般。
当翠儿扶着慕容晴下马车之时,慕容晴视线移向高空,看着那冉冉升起的旭日“翠儿,我是不是在痴人说梦?”
翠儿明白,慕容晴这是指在车是所说的话!“奴婢不懂其中道理,作不得评价!但一生一世一双人,在那戏文里头,可真是慕煞旁人!”
“所以,水中月,镜中花,永远都只是幻想;镜一碎,便难合,水一闪,月便分。”说罢,收回眼,看向翠儿“树虽大,总会倒;有时一枝不起眼的小苗,兴许能成百年之木,参天盎然!”
说罢,再不言语,而此时赵欣已然拿出贴子,立马有人领着几人进了一品夫人府门。
翠儿扶着慕容晴,安份守已的伺候着,就似不懂慕容晴那意思一般,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装的再好,可方才慕容晴说完话之后,碧儿的手臂那一僵,却仍是出卖了她的心思。
慕容晴也未说穿,她在等,等着翠儿想明白!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翠儿心思异常缜密,且做事极有条理!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为已所用,那是有利无弊!
老夫人虽是那参天之木,却终究是敌不过岁月!既然老夫人已经把翠儿给了她,必然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慕容晴的话,也是让翠儿能明白眼下的情况,既然入了她的院子,最好便是一心一意的为她所用,她如今虽是一颗树苗,可谁又能保证一棵树苗不会化作参天大树呢?
一入府内,走过一道大理石铺成的宽阔走廊,便折了百花之园。
虽说没有见过宫中的御花园,可眼前这一望无际的园子,想来便是皇帝亲自设计,令宫匠为凌夫人所建的百花之园!
戏文里都说,皇宫中的御花园,终年是百花齐放,美不胜收!那时她还在想着,百花齐放,是何等壮丽?此时终以得见,心中顿时觉得戏文所说,绝非夸大!
“始终是关在园中的花,比不得外面的自然烂漫!”见慕容晴表情,赵欣转过头,冲她倾城一笑。
百花之中,绝色倾城,分不清是人比花娇?还是花比人艳?
若说牡丹是那花中之王,雍容华贵;那么赵欣就似那天堂鸟,美得洒脱,美的似不被这红尘羁绊,仿佛只要他愿意,便能天高任鸟习,海阔任鱼游。
“娘子!”沈天瑜见慕容晴又望着赵欣发呆了,一副气鼓鼓的模样“你又看……”
“夫君你看,这园中花,可真是美的惊心动魄,我都有些看的呆了!”急忙收回神,暗恼自己居然在赵欣那一笑倾城之下失了神。
出门前就不被慕容晴待见,方才又见自家娘子看着赵欣发呆,沈天瑜这心里头别提多难受!
“哟,这不是姐姐吗?”一个的声音,打断了沈天瑜接下来的话。“姐姐归宁都不曾回府,还以为姐姐是在沈府忘记时间了!没想到今日也来了这凌夫人宴会!”
归宁?是了,三日是归宁,这是习俗,可是嫁进沈府几日都不曾安宁,更是几次险些丧命;这归宁之事,本是沈夫人该准备的,可能是那日她被沈天瑜给伤着了,沈夫人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理,所以也就默不作声的将这归定一事给放下了。
只是,那个家,她还有必要回去吗?那里,除了还有一个母亲的牌位之外,没有一样是让她所牵绊的。
心中想着,那说话的人,已然来到了跟前。
只见慕容雨今日一身桃色衫子,衫子上绣着精美的水莲;裁剪的衣裳,将她这正在
成长的身形给衬的窈窕诱人,视线向上,今日她亦了作了清灵水粉的妆容,那微带桃色的眼帘,与这身衣衫遥相呼应,让人想起那枝头娇嫩嫩的桃花,竟是让人忍不住的想要上前去折上一枝。
头上挽着凌云髻,一支金色步遥正冠其中,那垂到额头的流苏非但没将那圆润饱满的额头给挡去了光华,反倒是增加一丝若隐若现,令人晃目的美态。
今日慕容雨这身打扮,看上去是简简单单,却是下了大功夫的!既不能太出风头,也不能失了美貌;想来宁姨娘今日是让慕容雨来抛个面,让她们相中的那个皇子,能倾心于慕容雨。
“几日未见,倒没想到姐姐竟这般的憔悴了!你看看,这眉宇之间都没了未出阁之时的灵气。”一声,视线转向慕容晴跟前的翠儿“怎么连丫头也换了?看来沈府的人还真是细心,也知道姐姐跟前的丫鬟们不知事儿,换个上得了台面的来参加这宴会;免得再出个什么心仪哪个公子的事儿,这次可就丢了沈府的脸了!”
说罢,与身旁的宁水若又是一声。
慕容雨这有意的挑衅,原本想着多少能让慕容晴变些面色,却没想到,慕容晴只是淡淡的朝她看来,那眼神,让慕容雨多少有些不自在;转念一想,这女人过不了半年就会死了,就是长的好看又怎样?到时还不是跟她那短命的娘亲一样,死的难看!
她还有必要回去吗?那里,除了还有一个母亲的牌位之外,没有一样是让她所牵绊的。
心中想着,便转眼看向另一边的两个男子,只见其中一个紫衣男子,面容俊朗异常,只是不知为何,面上带着几分的委屈;而那男子一旁,是身着墨袍的冰块儿男。虽说长的不错,可那一脸的冰冷模样,却是让她撇了嘴。
这两个男人,她自然是识得的!那个紫衣的,就是慕容晴的憨夫!那个墨衣的,就是那憨夫的跟班儿!
‘虽说要死了,可至少每日见着这么两个姿色不错的男子,倒也是赏心悦目的吧!’心中说着,面上嘲讽一笑“姐姐怎的了?连话也不会说了吗?呀,姐姐这脖子是怎么了?”
一惊一诈间,慕容雨走到慕容晴跟前,抬手就要去摸慕容晴那脖子,一旁始终低头一语的翠儿,却是此时闪身到了慕容晴跟前,挡了慕容雨的动作“早便听说光禄寺卿府上的二小姐才貌双全,更是心地善良;今日一见,果是闻名不如见面,名不虚传。奴婢翠儿,见过慕容二小姐!”
慕容雨被翠儿挡了下来,心中有恕,正待发作,却在听到翠儿这一番的吹捧之后,一阵的飘飘然“你是沈府的丫头是吧?果然比姐姐身旁那些丫头要懂礼数的多!”说罢,抬眼看向慕容晴“姐姐可真是好福气啊,连个下人也是挑了个好的给你使唤!哪像我啊,身边就一个芳儿,还笨手笨脚的!”
“奴婢愚昧!”一听慕容雨这话,芳儿立马跪在地上,一副惶恐的模样。
见着主扑二人又要演着戏,慕容晴却是无心理会,“妹妹哪里话?沈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也叫芳儿,那细心为主,体贴缜密的,可是不亚于翠儿!既然这名字都能一样,想来妹妹这芳儿是差不到哪里去的!”说罢,转首问着翠儿“是吧,翠儿?”
“奴婢惶恐,奴婢们只求能让主子舒心!”翠儿垂首立于慕容晴跟前,却是丝毫不乱,那恭敬而不卑微的态度,确实是难得之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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