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秀珠心中大惊,越发觉得木柔桑能耐了,又说道:“往常出没怎见小表妹拿针线,不曾想她的女红竟如此出色?”
春染知喻秀珠来府中不久,很多人事是不知的,笑着回应:“回**奶话,我家姑娘自小就精通女红,咱少爷身上的衣袜皆是由我家姑娘亲手缝制,没有一处是假借了奴婢们的手。”
她又问道:“彩衣阁原来是你家姑娘开的?我只是嫁入不久还并不知此事。”
喻秀珠明面上说是掌家了,那银钱实则还是抓在左夫人手上,她不过是管些面子上的事罢了。
“是呢,还不是夫人疼我家姑娘,非拉了她在城里也弄了一个,原只是在县城有一个,后又在襄阳与刘二姑娘又合开了一家。”
春染想着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说也来也不打紧,这顺道叫喻秀珠的人知道,她家姑娘自个儿便会搂银子,并非吃穿都是靠府中。
喻秀珠见她如此说,便猜春染定是听到了些闲话,忙笑道:“早就听夫君说小表妹是个聪明的,想必这三家绣阁还是不错的。”
春染笑道:“奴婢不过是个下人,哪里知道这些帐目,不过是能多赚些水粉银子罢了。”
即告诉了喻秀珠不要打听人家到底赚了多少银子,又同是告诉众位下人,她家姑娘是个有钱的主儿,不可门缝里瞧人。
喻秀珠少不得与她打哈哈,她又不是那蠢昧之人,这段时日早看了个清楚,只等春染离开后,少不得又将自已带来的人警示一番不提。
只说又过了两日,木柔桑的身子稍好些了,左夫人亲自过来瞧过后,见她气色比上前段时间要好些,又转念一想,到是觉得左人贤的法子不错。
于是开口道:“今儿说好了是要去清明寺打平安蘸的,到时怕是全城富贵家的女眷们都会去,你们几个可得留意了,万万不能离开姑娘身边半分。”
木柔桑闻言,说道:“是外甥女不孝,惹得外祖母,舅母与舅舅,还有兄长们担忧了。”
“快别这么说,好孩子,你外祖母把你接到跟前也有些年月了,你那些家里的亲戚又没一个靠得上的,好在你哥哥是个得力的,如今已随了你舅舅当差,你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左夫人是过来人,瞧木柔桑这段时日病情总是起伏又是多思,便知她心中有些那个心事想不开,做为长辈又不好多问,偏生左人文他们也不清楚,只道那日她与那位襄阳王爷见过面,心中便越发想多了。
又道:“等你病好了,舅母便带了你与两位庶姐四处赴宴,你也帮舅母掌掌眼可好?女儿家家的,总得寻个好归宿才是正理儿。”
左老夫人正与左府的两名庶孙女说笑,见得木柔桑过来,先是眼眶儿一红,接着哽咽道:“我可怜的小猴儿,见天的好容易才好上些了,你若是不好,我将来去了地下,也没老脸见你娘啊!”
木柔桑忙上前请了安,又奉了茶给老夫人,方道:“外孙女只是鲜少生病这才慌了神,叫外祖母担心了,等外孙女大好了,为外祖母做最爱吃的莲子羹,鲜虾粥!”
“提起鲜虾粥,我过完年后就没有吃过了,说来唯有你做的鲜虾粥,这味儿比厨娘们做的要好上三分。”
左老夫人刚还伤心,这下子被木柔桑一说,给拐到了她最爱的吃食上,到是忘记再伤心这回子事了。
夏雨一边帮老夫人捏肩一边说道:“老夫人,姑娘做的又岂是厨娘们做的能比,不说旁的调味,但只这粥里煮着的便是一片孝心,老夫人喝下去自是觉得格外妥贴,叫旁的老夫人眼红的紧。”
这话儿对了她老人家的心思,拉着木柔桑的小手笑道:“咱家小猴儿,自是只有咱家才有,旁人家的那些姑娘们,有哪个能比得上咱家小猴儿。”
秋菊也跟着哄她:“是,老夫人说的正是这理儿,姑娘不但心灵手巧,又孝顺着呢,您今儿早上不就闹着非要穿姑娘给你做的这件团福花褙子么。”
木柔桑感觉到久违的长辈疼爱,难得笑得很轻松,说道:“外祖母又不缺外物,只不过是喜我们这些
孙字辈的多多在跟前瞎闹罢了。”
老夫人听了她之言越发高兴了,这边又说了一盏茶功夫的话,前头左夫人便打发了自己的贴身丫头,翠衫来请了。
不时左府依然全家出动,一时下人们跑进跑去,呼前应后。
待得左老夫人等人都上了马车,左人佑这才带了家中的子辈男儿单骑了马护在一旁,又因左人佑是三品大员,虽是平常出行,又怎能与平常人比,自是有长随专门开道,一干普通人都得让路。
大家皆知是三品大员出游,也不敢冲撞,因此一路顺畅倒比预想的早了半柱香的时辰到了寺里。
去到了寺里,又住到了左家常住的那个院子,这些院子都是给那些捐香油钱多的富贵家准备的,自然是少不得一番攀比。
木柔桑听后曾对春染她们笑道:“这个方丈是个有才的,如此一来,那些不太愿意捐的,只怕就为了这面子二字也得要舍了那份肉。”
只有一个二进的院子,自然是女眷们都住在了后头,一众男儿都住在前头了。
而左老夫人带了木柔桑住了正屋,左夫人住了东厢房,喻秀珠居于西厢房另带了那两个庶女一起住。
二月二龙抬头,正是残雪映红梅时
第二日一早,木柔桑就被叫了起来,与众人一起去了寺前最大的场地,场地最前端有一个长六尺有余,高三尺有多的大方青铜鼎,但见上头铭文缠绕,厚重古朴。
又见得早已燃上用金粉写上祈福经文的大檀香柱,木柔桑她们一众人到场时,前头按着官阶已排了下来,最头的是锦王妃一干人,左人佑的位于东二位。
“姑娘,奴婢伺候你先脱了鞋坐上席子。”春意在一旁有些紧张地说道。
木柔桑忍不住笑道:“这点子场面就唬到你了?真个没出息!”
因这大型的祭天地都是八年一次,木柔桑来了蜀州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丈,心下到不慌,只是瞪着一双灵动眼儿四处打量很是好奇罢了。
“姑娘,不能再耽搁了。”
闻得春染提醒,这才由着丫头们扶了跪于薄草席之上,冷硬的青石硌得膝盖痛,也算是有些受苦,在一片香熏烟缭中,这一跪便是要坐一上午,听那和尚念经念得头晕脑涨,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
到了正午吉时,她方闻得那方丈好似说了什么,心下猜测大意是这报告会终于可以结束了,随即又听到众僧又敲锣打鼓奏乐。
她正心下疑惑之际,只见得锦王妃等人慢慢站起来,便见得那方丈领了众僧对着大雄宝殿行了礼,又焚烧了众女眷手抄的经书,这才算是大祭完成,接下来便是八天八夜不断席的大庆祝。
左夫人待祭拜完,忙叫人把老夫人最先抱了起来,年岁大了哪经得起如此折腾。
左老夫人一边嚷嚷着:“哎哟,到底是不中用了。”又道:“快去瞧瞧桑丫头,她身子骨才刚好些呢!”
左夫人也正担心,忙叫丫头扶了木柔桑过来,又拉着她细细看了一番,生怕她的身子刚好些,又折腾出病来,忙问:“可还安好?”
木柔桑打早上起来便焚香沐浴,半点食都不曾沾,这会子自然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笑道:“舅母放心,等会子,我怕是要多吃半碗饭了。”
“可是饿了!是我一时忙茬了,忘记告诉你,这祭拜前是不许吃东西的,只是你身子刚好些到忘了单独交待你的丫头了。”
木柔桑这才明白,难怪今儿早上沐浴后没有早膳,只闻听庙里不曾开火。
左老夫人听了说道:“咱们还是先回院子吧,这开席还要一会子,我记得咱们有带些素点心来,怕是她们小孩子家不耐饿,先回去吃上点垫垫肚子也是好的。”
喻秀珠走上来挽住木柔桑,笑道:“母亲,让媳妇子与两位妹妹一起跟着小表妹吧!”
左夫人自己也累坏了,便应答了,这才招呼了众姑娘搀了老夫人准备离去。
“左夫人!”
人群中有人轻唤她。
左夫人回头一瞧,见是一位俏丽的姑娘,瞧那通身气派并不比一般富户差,只是身上的梳妆打扮却是丫头身份,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这姑娘是谁。
只见那姑娘走过来朝几人见了礼,又特意与老夫人请了安,这才笑道:“奴婢是锦王妃身边新提上来的大侍女名唤杜鹃,咱锦王妃见得左老夫人也来了,便打发了奴婢过来请众位夫人、姑娘们去院子里坐坐。”
左夫人心里拐了十八个弯儿,嘴上却签道:“我说怎不识得这位姑娘呢,原来是新提拔的能人。”
左人佑与二皇子锦王不是一条道上的,左夫人这一点心中有数,锦王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但但只请了她家,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左老夫人更是人精,听了这大侍女的话,笑道:“原是应该叫姑娘们随行的,只是咱桑丫头身子骨不好,一直病着,今儿上午又折腾到现在,另外两个又是庶出,去了也只是脏了王妃的眼。”
锦王妃那种身份的人,万没可能请两位庶出姑娘单去做客的道理,这里头到底是什么故事,左老夫人猜不透,只得先想法子留下自家姑娘。
木柔桑是谁,那就是个小精怪,听得左老夫人说的话,便知她其意,自己的小手朝身后的春染等人示意。
春染等几个丫头立即明白,不着痕迹的向她靠了靠,那边大侍女还心中暗怨这左老夫人不识抬举,自家王妃有请已是给了她们天大的面子。
她这边还在琢磨老夫人是何意,那边厢,春染等人已慌声喊道:“夫人,老夫人,姑,姑,姑娘晕过去了!”
左老夫人闻言唬了一跳,平时不利索的腿立即就正常了,健步如飞地拖着拐杖到了木柔桑面前,见她眼睛紧闭面无血色,心中慌了神眼角余光又瞧得那大侍女想说什么。
朝伺候自己的秋菊等人递了个眼色,把那大侍女挤到了外边,几人团团围住木柔桑。
左老夫人忙问自家媳妇:“今儿出门,可有请了老大夫一并同行?”
那边杜鹃原有些不自在,把她个王妃的大丫头晾在一边,现又见得左老夫人问起大夫一事,这才知道人家并不是故意的。
遂道:“左老夫人,王妃这一次上山,因锦王担心山深雪寒,便单单命了一位太医随行,不若奴婢先去回了王妃,也好叫太医瞧瞧。”
左老夫人原是不乐意的,后又想怕是这杜鹃不信,又担心她在王妃面前挑拔,只得应下,说道:“如此,要麻烦杜鹃姑娘多跑上两趟了,只是会令老身心中不安,有些事还望杜鹃姑娘多多担待。”
杜鹃听这话里有话,似是要打赏自己,心中不觉又是一喜,觉得这一趟到是没有白跑,又听得左老夫人叫来自己的贴身大丫头,说道:“秋菊,你帮我去送送这位姑娘。”
秋菊忙应了,自是少不得要悄悄塞上个鼓鼓的大荷包,杜鹃见得荷包里是个五两的银锭子,心里越发得意,琢磨着可得好好在王妃面前回话,又稍稍提起了一些事好叫秋菊心中有底。
这才辞了秋菊只管离去,秋菊见她走后方回来禀明了老夫人,此时左老夫人刚在木柔桑的房中坐下,一众女眷也都立于她身后,秋菊进来后见人太多便先没有说,只回了说是已经送了杜鹃。
不时,大夫过来瞧过,正准备开药之际,果然那边便有小丫头来禀报:“老夫人,夫人,锦王妃打发太医来了。”
左老夫人才刚喘上口气,又听大夫说木柔桑无大碍,这又闻得太医过来,少不得又要折腾一番,只是恹恹地说:“去请了进来。”
太医到是没有多说,只道:“姑娘原就沉疴缠身,今日加上过于劳累,身子便有些吃不消了,还是需好生照料静养为宜。”
左老夫人接过方子,又示意下人去取了酬谢礼并送出门,这位太医出了左府的院子直奔锦王妃的院子。
进去时,锦王妃正坐在厅里喝茶,见得这太医过来,忙叫人看座,遂问道:“那位姑娘可还好?”
太医只敢小小坐了凳子三分之一处,听了问话忙又站起来回答:“禀王妃,那位姑娘确实身有旧症,原是有起色了,想是今日又累倒,便又添了些新症,奴才已开了药,多喝上几帖便无碍了。”
他不知锦王妃什么盘算,只是把自己所见所闻都禀明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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