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还有旁的事?”侯夫人在沈妈妈提示下,这才发现苏婉儿有些不神思不定。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哽咽道:“媳妇自知母亲很希望夫君能有后,媳妇自己身子骨不争气,好在严姨娘的肚子却是为咱们争了光,媳妇子左思右想,大夫晚间时明明有说无碍,怎地半夜就突然见红了呢?”
说完她拿起帕子假意哭起来,实则偷偷透过手帕子看向侯夫人,见她脸上升起愠恼之色,这才又抽抽泣泣起来。
“给我查!”她一声令下,沈妈妈却是又要跑断腿了。
侯夫人恨不得噬其肉,啃其骨,她好不容易盼来的金孙,怎能由得人背后下黑手:“一定要给我把这事翻个地朝天。”
沈妈妈只得忍着头晕脑涨,抓了几个丫头、婆子一起陪她熬夜,连夜查核此事是何人所为。
侯夫人气得彻夜未眠,若杨子智不抢先生出长子,她就只有下狠手段,阻止杨子轩这一房先生子了。
到了鸡鸣二遍时,沈妈妈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来到了主院,见侯夫人屋里的灯没有熄,心中不禁叹了口气,正想转身离开待明日天亮后再来回禀,已有小丫头从屋内出来喊她:“妈妈,请留步。”
“夫人睡了?”沈妈妈明知故问。
那小丫头道:“未曾,夫人一直靠在床边等消息。忧心于未出世的小小少爷。”
沈妈妈又道:“夫人可是打发你出来的?”
“正是,夫人在屋内听到院儿有人说话,便打发小的出来瞧瞧,看看是否是妈妈回来了。”小丫头忙回应。
沈妈妈知自己逃不过,遂道:“你且前面引路,我随你去见见夫人。”
她随了这小丫头去了侯夫人房里,此时里头烛火通明,无半丝就寝之意。“见过夫人,奴婢已安夫人的意思彻察过了。”
侯夫人担心得嘴上都快起泡了,见沈妈妈来到床前,伸手用力地抓住她的手:“孩子呢,可保住了?”
“嗯,保住了,奴婢已经查清楚了,唉,说来是那孩子不懂事,哪里有坐了身子还要服侍咱大少爷的道理,听说大少爷今儿与同窗去了望月楼吟诗品酒,回来后先是去了黄姨娘屋里,正好黄姨娘身子不利落,便劝他去大少奶奶那里,谁知他走到半路却又脚步一转,去了严姨娘那处。”
“那些个下人都是吃干饭的,明儿就把严姨娘身边的丫头婆子全发卖了,再去提些老实可靠的上来,智儿喝多了酒都不会拦一下,一群混帐东西,亏得我家小金孙福大,不然,打死这些个丫头婆子都是值当的。”
侯夫人越想心里越气:“不行,你现在就给我带人去把那些人抓去柴房,等天一亮便叫人伢子把这些丫头婆子卖了。”
沈妈妈现在上下眼皮直打架,她很想回去摸摸自家的炕啊!
“夫人,一下子抽掉这些人,怕是来不及替换上人手。”她不想跑,便想推了这差事:“再说了,新
上来的又哪里及得上这些用老的,夫人若是不放心,等明儿再挑多两个懂事的婆子放到她院子里。”
“人定是要换的,不过你也说得对,她院子里得放两个老实懂事的婆子才行,你再辛苦跑一趟,叫人先拿下那些人关柴房,从我这院内先抽一半人去严姨娘那里,我知你累坏了,只是旁人做这事儿,我真是不放心,也唯有你办事我才能高枕无忧。”侯夫人拿定主意后,便又开始赏沈妈妈糖了。
沈妈妈忙道:“是奴婢应该做的。”
“你忙完这事儿不用再回我,直接回家去休息吧,明儿也不必过上房来了,且在家睡上一日。”
沈妈妈忙领命而去,这会子心里也没力气骂木柔桑多事了,只想着赶紧把事情弄完了,好回家滚被窝里,她走出上房哈了个热气,搓搓冻僵的手,这才把院子里的婆子叫来直奔严姨娘院内。
侯府一晚上都在鸡飞狗跳,唯有远远一角的桂院安安静静,众人皆是一夜好眠,又因木柔桑惯是个贪享受的,因此,间间屋子都是暖烘烘的,连下人们也分得了好些木碳取暖,到是无意中拢住了侯府原本分过来的下人。
“啊,没想到这个三少奶奶是个大方的,这日子过得,可是比在大少奶奶那边当差舒服多了。”
“就是,唉哟,我这老寒腿,一到下雪天就涨得痛,昨儿用三少奶奶叫人送来的木碳熏了一晚屋子,好容易我才睡了个安稳觉,以前在那边时,天天晚上痛得睡不着。”
“你们听说了吗?昨儿主院那边闹了一宿。”
“何事?快说来听听!”
......
几个婆子的议论很快就吹到了春意的耳朵里,她知道了便是木柔桑知道了。
待早饭过后,春意便把打听来的说给两位主子听了。
木柔桑神情淡淡地喝了一小口茶,方道:“唉,大哥也太不小心了。”
杨子轩笑道:“待你归宁后,我便要去衙门点卯了,平素若无事,便关了院子只待在家中烤火取暖,若实在闷得慌了,便找你的几个小丫头玩,再不,就给咱家阿黄多裁几件冬衣吧。”
她没忍住笑出来:“你如此紧张做甚,那边屋里的事与我们有何干系?”
杨子轩本想说黄莲儿就是个搅事精,转念一想一个大男人不该学那些长舌妇,只好笑道:“你看戏便可,莫要掺和进去。”
“知道了,知道了!”木柔桑还是有些小小郁闷的,都嫁人了呢!她的蜜月假呢?啊,在哪儿啊!
杨子轩见时候不早了,便对春染道:“去,叫人到主院那边打听一下,看母亲可有起来,我们该去请安了。”
春染忙挑了帘子出去,在院子里寻了个小丫头打发去了主院,没多久那小丫头便来回禀,说是夫人刚刚起来了。
木柔桑抿嘴一笑:“春意,去取了我俩的斗篷来,咱们看戏去,哦不,请安去。”说完她俏皮地吐吐**。
杨子轩无奈地摇摇头,又喝了几
口茶,待木柔桑进房收拾妥出来,这才携了她到廊下穿好木屐,看到春染为两人撑开了一把纸伞,笑道:“且把伞给我,你们再自去寻把。”
说完便径直撑了伞,又把另一手伸出来,调笑道:“娘子,且随了为夫去请安。”
木柔桑眨眨眼,把伸出一只小手来轻轻放在他手心,任他紧紧握住,方才道:“甚好,这大冷天也是该热闹些才好。”
两人心领神会地一起笑,不大的油纸伞下,一高大一娇小的两人,在这冰天雪地里,紧紧地依偎着渐渐走远,还有渐渐远去的清脆笑声。
春意羡慕地说道:“也不知咱爷说了甚话,哄得咱姑娘这般子开心。”
“你呀,说过多少遍了,得叫少奶奶,老是不长记心!”春染伸出食指点了点她脑门子,又道:“咱们也快些跟上去吧,再不走,两位主子怕是要到主院了。”
春风与春景两人笑着一团,这才换好木屐快快追了过去,戏,人人都爱看,可是不分贵贱的。
杨子轩牵着木柔桑快到主院门口时,春染几个才从后头追上来,见两人站在门外便没有进去,一时好奇便想开口门,却见木柔桑突然回过头来,坚起食指紧贴小嘴,示意几人不要出声。
只听得院内似有人挨板子的声,又听到有人求饶的声音,显然是昨晚的事已经查清,现在正在清算。
春意压地了嗓门问春染:“我听婆子们说,黄姨娘昨儿可大方了,竟然劝了大少爷去少奶奶那屋?”
春意可是知,这事儿无异于太阳打西边出来,又道:“你不知,黄姨娘一向爱霸着少爷呢!在那一头,可是生生压过了大少奶奶,偏生上头还有夫人这个正经婆婆压着,却是有气不敢撒。”
春染抿嘴一笑:“这事儿还看不清吗?往后咱们可防着点那黄姨娘,瞧着就是个被逼得快疯了的,这种人什么事做不出来,而且,要说不是她使计引了大少爷去严姨娘处,我是万个不信。”
春意歪头想了一下,遂笑道:“我怎瞧着这里头也有大少奶奶一份子。”
“咳,进去吧!”木柔桑适时地咳嗽声,阻止两人越说越歪。
杨子轩松开牵着她的小手,又替她整了整斗篷,说道:“戏是听完了,你这小脸儿也冻白了,再不进屋子去,仔细你这身皮冻成嫩豆皮。”
“那也好过你这身厚皮,便是冻也冻不坏。”两人一边朝里走一边打着嘴仗,在外人看来,好似夫妻两挨口角了一般,杨子轩更是脸一沉,木柔桑眨巴眨巴眼儿,转眼间便变成了一副受气包的样子,低眉顺眼地跟在杨子轩身后慢慢走着。
主屋门外打帘的小丫头,早已进去禀报了,见两人走到了廊下,忙向两人请安,又道:“三少爷,三少奶奶,快些进屋去吧,夫人今日身子有恙,此时正歪在罗汉床上。”
木柔桑略扭头朝春意挤挤眼,见她微不可察地点头,这才随了杨子轩进屋子去请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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