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且说杨老太君闷声不吭打发人去客气的请苏婉儿,再说她身为忠亲王府最高辈份的长者,又主持中馈几十年有余,对于库房各个处都有暗埋人手,便是那公中的钥匙她也有另备一套。
人老成精的她原是防着忠亲王妃,哪知临老了发现,苏婉儿这个小辈竟然大胆包天,把公中库房的古董用膺品换了出去倒卖。
堂下坐着的杨君义与杨君辉等了半晌,苏婉儿还没有来,两人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尤其是庶长子杨君义,神色间很是不耐,若非他身边的**氏暗中掐他一把,只怕早就坐不住了。
“罢了,含香,生香,你们拿了钥匙带了管事的婆子,另寻一路去公中库房,细细的盘点一番,看有甚丢失的,不行,你两的眼力界儿尚不够,只怕里头的一些老东西你们不定能瞧出来,孙媳妇!”
杨老太君侧头望向自己的右后方,木柔桑正一脸平静的站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
杨**与**氏原本各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闻言诧异地举目四望,才发现这内堂里还有另一个小辈在,只是两家人进来时都不曾留意,再加上杨**一进门就哭哭泣泣,木柔桑都没来得及给众人见礼,到后来她又不方便开这口。
见得众人望来,她忙乖巧地给各人见了礼,又回转身问道:“祖母,可是有何吩咐?”
杨老太君叹息,当年忠亲王妃一直看不起木柔桑,觉得她是乡下出身,难免会有小家子气。
哪知如今反而倒了过来,苏婉儿如此行事不但贪,还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
再回头来瞧木柔桑,不但家规礼仪学得极好,便是自身那大家闺秀的气派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养成的,显然柳姑姑教导的极好,木柔桑如今的举止做派是自然而发,浑然天成,这种贵族们间的礼教已经印入她的骨髓,她做起来十分叫人赏心悦目。
杨老太君听她问话,收回飘浮的心思,方才道:“还得借你的柳姑姑一用,到底是宫中待了几十年,眼力界儿哪是这关在院子里长大的小丫头可比的。”
木柔桑心下明了,柳姑姑对于古董的了解,自是要比四香强,可以说,便是杨老太君也不定比柳姑姑懂得多。
“孙媳这就去把柳姑姑唤来。”
木柔桑对柳姑姑十分尊敬,她能有今日的地位与柳姑姑的教导是分不开的。
杨老太君到没说什么,示意她自便离去。
待她走后,**氏才笑眯眯地随意说道:“母亲,这个三侄媳一惯不声不响,你先前不唤她,媳妇还真不知这屋内有人呢!”
杨**心中也不快,便道:“母亲,大嫂说得正是这理儿,啧啧,会咬人的狗多半不会叫!”
“三弟妹,这,你可就说错了,后街上哪户宗亲长辈不夸她是个好侄媳呢!唉,人家就是陪嫁厚实啊,当日她嫁过来,哎哟,那一斗一斗的珍珠可是快把我
眼珠子都惊掉了。”
**氏意有所指,这杨子轩的媳妇嫁妆多,这家产可不可以少分些呢?
杨**心中念头打转,虽说她如今只有个嫡子,但她也把杨老太君的话听进了耳,新媳妇头三年已过又添了嫡长子,也是该为儿子房里添几个妙人儿,好为她三房开枝散叶。
这么一思,便觉得银钱越多越好,哪有听不出**氏话里的意思,笑道:“瞧你说的,她嫁妆再多也是她自个儿的,难道还能分你些不成,便是她乐意只怕她娘家也不肯。”
**氏轻笑道:“我只是羡慕得紧,哪里像咱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杨**也不是省油的灯,坐在那里烦忧地说道:“唉,到是我还真要发愁呢,母亲先前也说了,咱们这一房是嫡支,也该多子多孙才对,只是人多了却是难养啊,不说吃食如何,便是与我儿讨两房回来,也是要不少彩礼钱。”
她这话说得有些意思,表面瞧着说那嫁妆是木柔桑的,实则说,杨子轩有这么一个有钱财伴身的媳妇,便是将来多生几个,多纳几房小妾,他也是能养得起。
说来说去,两人互递梯子,都是为了多争些家产,杨老太君坐在那儿,突然觉得意兴澜珊,便是头上插着再奢华的滴水碧玉簪,也无法叫她心情好起来。
“老太君,大少奶奶过来了!”外头的小丫头打起帘子,只见屏风外头人影晃动,一阵环佩叮当,香风轻袭。
不时,便见苏婉儿嘴角含笑,眉角飞扬的走了进来,后头跟着七八个丫头、婆子。
“祖母,您老人家今儿可是心情好?眼瞅着快中秋了,可是在为此事烦,孙媳已吩咐下去了,月饼定是素馅,饭菜定是斋饭,便是那日掌勺的师傅,可都是孙媳费了大把子力气,方才从净心寺请来的和尚厨子,为此,还捐了不少香油钱,这厨子可是不比白玉寺的厨子差。”
她刚一进来,只不过是扫了杨君义与杨君辉两家一眼,便噼里啪啦地笑说起来。
杨老太君坐在上位瞄了她一眼,又见得**氏眼珠子乱转,忍不住心中冷笑不已,便是她家这嫡长孙媳不争气,那三孙媳却是个懂事的,就是没经过大风大浪,心儿软了些。
苏婉儿主持中馈后,这心思越发敏捷,眼眨眉毛动便是说的她这种人,一进这内堂她便察觉众人神色有些不对。
她一边娇语连连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众人,见得隔房的杨君义一家眼神贼贼,心中不免咯噔一下,莫不是这两家联手来算计她忠亲王府的银钱了?
又细细回想了一下,当初忠亲王妃好似每年都确有包了银子给这两家过中秋,另外还送了各色糕点干果,心下便有些底儿了,这说起话来越发不慌不忙。
她先是给两家长辈见过礼,又与两房的堂兄妹们互行半礼,方才笑意盈盈地说道:“可是为了中秋而来?我虽说头回单独主持这事儿,但惯有旧例可寻,只因今年
是孝年,便去掉了四活物直接折了现银,到是素果多备上了些。”
**氏讪讪地笑了,轻摇团扇笑道:“这大热天的还叫你个小辈忙东忙西真是过意不去。”
却是不提先前在杨老太君跟前告状一事。
苏婉儿瞧不出她这话里的意思,又见得木柔桑不在,心中越发觉得不妥。
忙小意地笑答:“大伯娘客气了,即然侄媳帮母亲主持中馈,自是不该委屈了大伯娘与三婶一家,不然,祖母可是要揭了我几层皮呢!”
转而她又问道:“今日如此热闹,咱家最悠闲的那娇人儿怎地不在此处?”
众人不知她这是指谁,杨老太君脸色稍有缓和,回道:“她等会子便过来,你到是脚力快,不过是打发人寻你一柱香的时辰,你便过来了。”
苏婉儿忙道:“哪里哪里,祖母与众长辈可莫要怪我,便是知道了消息,我也是紧赶慢赶的把手上的管事娘子都打发了,这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杨**早就瞧出她这身衣裳的料子及好,去年夏日里,她女儿便相中了这又薄又轻的缎纱,只是价钱很贵,一件衣裳的料子钱,都能扯出几件好衣裳的料子,杨**一直没有同意杨锦儿的要求。
如今,见了苏婉儿穿了这一身好料子心中哪有不气的,因此,阴阳怪气地坐在那儿说道:“早就听说霓裳坊的料子出了名的好,去岁夏天我便瞧见过这块料子,人家旁的衣裳都是用银量,而这种缎纱蝉羽却是用金论。”
其实先前木柔桑也是有穿这料子做的衣裙,她便是贪着这料子透气性好,即轻又薄还不透,夏日拿来做衣裙最是适合。
不过杨**打一开始就知道木柔桑是个有钱的主儿,每每见到她都是穿的最新样子不说,便是那料子,哪怕是镶边用的都是顶好的料子,她自是不会说什么。
而苏婉儿不曾掌家时,哪里会舍得扯这般好的料子,因此,也怪不得杨**心头窝火。
不过她教出来的杨锦儿却是个眼尖的,她顺着杨**的视线望过去,脸色变了变,不依地嚷道:“娘,你还说这料子太贵,也就咱们家穷才穿不起这料子,你瞧瞧,先前三堂嫂穿的那是啥?现在大堂嫂穿的又是啥?咱们是忠亲王府这一脉的嫡支吗?我也是堂堂杨家嫡女,怎么我就穿不起这么好的料子?”
她去岁磨了杨**几个月,都没得她同意,如今见到一个两个做媳妇子的都比她这正经嫡女穿的好,那心里的酸水哗啦啦直往外冒。
杨**狠心咬牙骂道:“谁叫你不是族长的嫡女,你看看当今的太子妃便知道了,再瞧瞧你,哪里比得上人家。”
说到这儿她又向杨君辉哭诉道:“你的如今却是连好点的衣裳都穿不上了,你也好歹是个员外郎,看看人家多会溜须拍马,得了势爬得比你还快,呜呜,我娘儿几个跟着你可是真吃尽了苦头,原想着树大好乘凉,不想却是便宜了外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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