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一切都很安静。
但却可以听到水声,一滴,两滴,三滴。
有节奏地滴落,仿佛正在倒数着什么。
冥冥中,我好像听到有谁在喊我。
但是看不到人,也寻不到方向。
在我的面前,似乎蒙着一层看不见的,透明的屏障。
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使我无法到达另一边的世界去。
紧接着,背后忽然袭来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整个人扯走,力道强劲得我的脑袋开始发昏。
等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一片白色。
下意识转头望向旁边,刚好和一双眼睛对上。
等认出是谁的时候,我不禁又重新跑了一遍反射弧。
“白柘?”
有些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之前和封辰的争吵中。
见我醒了,白柘担心地看着我,赶忙问道,“林西,你没事吧?”
被问得一愣,我还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有事,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被送进来的,因为什么被送进来。
很明显,这里是医院,而守在我病床边的,只有白柘一个人,根本见不到封辰的影子。
莫名有些失落,不过我还是得先弄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我一动,白柘就上前来扶了我一把,顺便给我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我怎么了?”
直接问白柘,我微微蹙眉望着他。
白柘似乎有些意外我不知道自己进医院的原因,他颇为无奈地笑了一下,而后重新坐回椅子上才对我说道,“你是因为低血糖,长时间没有进食,再加上熬夜。”
“……”
这意思就是说,我是因为封辰才进的医院。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接着问第二个问题,我又补了一句,“守了多久了?”
仿佛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样,白柘很自然地回答,“我刚到,肚子饿了没,我去给你买点粥。”
“白柘!”条件反射地喊住他。
白柘狐疑地看着我,似乎对我这个反应十分惊讶,但还是和颜悦色地对我说,“你睡了很久,应该吃点容易消化的东西,别闹。”
“……”
我倒是不想闹,可是一听到“粥”,我就会想起封辰,一想起他,我就一阵心烦。
白柘执意去给我买,我也就不拦了。
他离开后,我突然想去上厕所。
其实我很不喜欢医院的味道,总让我觉得离死亡很近。
闻着胃部就有点不舒服。
挑了个中间的隔间,刚进去我胃里就开始泛酸。
只是这不适还没缓解,我就听到洗手台那边传来两个女人对话的声音。
其实这也没什么,女卫生间,通常都是一个很好勾起话题的地方。
但是等我认出来说话人的声音的时候,我就不能毫不在意了。
因为我听得出来,其中一个人的声音,分明是林溪的。
我不禁很想笑,所谓冤家路窄,竟然在医院都能碰上。
不过这时,我也没想多。
水流哗啦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但在这个声音中,还夹杂着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说封辰肯定是想要和你复合。”
听到封辰的名字,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后,听到林溪很愉悦地笑了一声,不过她没说话。
那个女声继续说道,“你看啊,如果他不想和你复合,为什么要一直守着你奶奶?他有这份心,肯定是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林溪仍然没有表态,但是仿佛从空气中都能感觉到她一颗少女心要飞出来。
“你别光顾着傻笑啊!你自己觉得怎么样啊?”
女人嬉闹地推了林溪一下的样子,我听到她们的脚步乱了几步后才恢复平静。
这时,就听到林溪笑吟吟地说道,“其实,这几天我的确能感觉到他的温暖,不过,到底是不是,我也无法判断啊。”
“别害羞啦!肯定是啦,你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也许,还真的是个机会。”
林溪这么说的时候,话语里充满着幸福感。
这种语气出现在医院的厕所里,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种讽刺。
另外一个女声一直在说封辰对林溪有那方面的意思,林溪则是模棱两可,但又说着封辰对她如何如何好。
听着这些话,回过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嘶……”
生疼地松开手,低头瞄了一眼掌心的印子,我不知道此时用愤怒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是不是说得太轻了一下。
我终于知道,这几天封辰为什么没怎么搭理我,就连我说分手他都可以一耳进一耳出。
原来,真的是因为林溪。
我从隔间出去的时候,外面的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窝深陷。
我到底是在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将自己折磨成这副德性?
回到病房不久,白柘就买粥回来了。
他看见我已经自己起来,没说什么,升起餐板就帮我解开包装。
粥是热的,氤氲着热气。
白柘买的是胡萝卜瘦肉粥,闻着很香。
可是此时的我,根本一点胃口都没有。
然而被白柘殷切地看着,我总不能一口都不吃,而且,我也确实胃里很空,反酸得难受。
一方面觉得为封辰这么搞自己的身体不值得,一方面也不想让白柘白跑一趟。
我就心不在焉地吃起来,以至于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也许是我吃得太敷衍,在病房安静了好一会儿后,他忽然开口问我,“不合胃口吗?”
闻言,我拿着塑料小勺的手一滞,将小勺中的粥送进嘴里后才直视着他,认真说道,“白柘,我想快点出院。”
白柘显然很讶异,他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耐心地向我解释。
他说,“林西,你现在最好留院观察一下比较好,医生说你有点营养不良,而且……”
“这些都没关系,我想早点出院。”
打断他的话,我特别坚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白柘看着我,没回答。
既然已经这么说,我索性再问他,“还有一件事,虽然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不过我还是想说,我能不能搬出那套房子?”
“搬走?”
白柘
虽然用的是疑问语气,但是他的表情看起来一点都不奇怪我会提出这种问题。
其实我是这么想的,我首先,得去一个封辰找不到我的地方。
因为我有一种深深地被他套路了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真的是糟透了。
比别人指责我抄袭还要难受。
我虽然一直觉得自己是林溪的替身,但也只是“觉得”。
坐实这个事实,和我自己主观的想法,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我忽然有些看不懂封辰这个人,或者说,我从来就没有看懂他过。
他竟然可以一边在林溪那做着暖男,又一边来我这边说着甜言蜜语。
虽然我气他,可是每次他一出现,我却会先败下阵来,我太容易对他心软。
只要他稍微说点什么,我就会忘记我前一秒有多么暴跳如雷,想要和他一刀两断。
笃定地点头,我将吃剩下的粥盖好,继续对白柘说,“这段时间我想调整一下自己,除了搬家,还想把工作放在家里做,大小对接实务远程**作就可以了。”
说到这,我顿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说出自己最真切的想法,“暂时,不去公司了。”
潜台词就是,暂时,不想见到封辰这个人。
白柘应该能听懂我的话外话,他盯着我看了几秒,而后就同意了。
没有问为什么,白柘上前将我吃剩下的粥放进袋子里,转身要出去的时候,抬手轻轻拍了两下我的头。
“稍等一会儿,我去办出院手续。”
“好。”
白柘离开后,我呆坐在床边。
瞄了一眼放在柜子上的手机,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在醒过来前听到的水滴声,也许就是心在滴血的声音。
从我醒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很久,封辰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来。
他现在,多半是陪着林溪吧?
也就是说,他有很大的可能就在这家医院。
可是,即使离得这么近,他都不愿意来看我一眼。
我还能说什么?
白柘回来后,我就跟着他出院了。
他重新给我找了一个房子,离公司有点距离,环境很清幽,符合我的各种要求。
不止找房子,白柘还帮我搬家。
我的行李其实并不多,但是上下楼好几趟,其实也挺累的。
然而白柘却只让我打包好,不让我拿,让我在他的车上等他。
搬完家,白柘又帮着做卫生,天色暗下来后,他催促我去洗澡。
等我从浴室出来后,还没进客厅就闻到了饭香。
我没想到,白柘竟然还给我做了饭。
这是他第二次给我做饭,上一次就已经让我挺感动,这一次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说谢谢,根本不足以表达我此时的感激之情。
我是真的,结结实实地被白柘感动到了。
他如此体贴细心,对我的照顾总是如同春风一般让人从心里感到一种怡然的舒适。
和封辰比起来,白柘一直在默默地为我做事。
他似乎从来都不求回报,会设身处地地为我着想。
起码现在,他能为了不让我劳累,为我做饭。
这恰恰是封辰永远都做不到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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