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上的事情,永远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除非你根本不玩,不然,只要你开始玩了这个游戏,你除了赢,就是死!
夺嫡的游戏更是残忍,为了那把椅子,人类可以干出一切践踏道德伦常的事情。吕绍和吕纂,本来是感情多好的兄弟啊,如果吕光还是大将军,而不是现在的一方诸侯,也许兄弟俩,还是相亲相爱的呢。
吕弘讨厌这些,可是吕弘也没有办法。
政治上,妥协和退让,几乎没有出路。斩草除根的道理,更是谁都知道。哪怕吕弘再怎么低调,再怎么表现的对那把椅子毫无兴趣,那也没有用。
和其他的几个弟弟不一样,吕弘不是没有本事,只是假装没有本事和野心,但是,这似乎已经瞒不过两位哥哥了。
不管是吕绍和吕纂的哪一个得了势,自己恐怕都没有好果子吃。
也正是因为这样,吕弘其实也有了与其坐观他们成败把命运交给他们,不如自己也出来争一下的想法。吕弘虽然低调谦虚,但是并不认为自己比吕纂和吕绍差。那把椅子,他们都能抢的热火朝天,自己是吕光的儿子,本事也不比他们差,凭什么自己就做不得?
正好这个时候,段业找上了门,双方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吕弘的眼光,当然晓得段业没安好心,说通俗些,就是想利用他。段业是一方太守,在吕光身边需要人,需要消息,毕竟,你有没有政绩,你对吕光忠诚不忠诚,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吕光会不会认为你办事得力,忠心耿耿。
而这需要的不是别的,是有得力人说话。吕纂也好,吕绍也好,既不太会为段业说话,就算说了,效果也要打折,因为他俩都要夺嫡,吕光可不傻,当然晓得他们说话都是要争取自己的,都是有目的的。
而段业稍微的暗示,就让吕弘心里活络了起来。
吕弘对于段业有野心,并不在意,段业的事情,他知道不少,段业的本事,他也很佩服,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太守,是好多当官的五六十都当不上的,可段业才20岁,如果不更上层楼,难不成就在这养老?
段业有野心,这不怕,因为吕弘很自信,吕光手下的十万大军,就是最大的本钱。这支军队,现在是绝对的效忠于吕光,以后也会肯定的效忠于吕光的接班人,自己只要能够接班,就有了这十万大军做后盾,难道还能怕了他不成?
段业的人马,说破天不超过三万,以十对三,加上自己也知兵,吕弘有绝对的把握。
段业说白了,无非是攒错吕弘也加入夺嫡,这样他就会支持自己。里面的弯弯绕,稍有政治常识的人就懂的。
但是,当时,吕弘虽然口头答应了,却并没有下定决心。因为吕弘心里总认为,会有转机。
可是这次来的时候,吕弘偶然知道一个事情,终于让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
了。
原来,这次在吕绍的府上,搜出来一个布娃娃,当然了,布娃娃上面,写着吕绍的生辰八字,也扎着一根针,扎在胸口。
这就是已经有近千年历史的巫蛊了。
巫蛊是古代信仰民俗,即用以加害仇敌的巫术,这个东西,虽然后世看起来很荒谬,但是从出现开始,到后世的信息社会,都一直很盛行,不过,区别在于,在后世,这种事情多半是小女生在怄气,而且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在这个年代,这种事情是非常严重的,被诅咒的人会很在意,诅咒者如果被发现了,也是要受严重惩罚的。汉代的法律就明令禁止过巫蛊之术。因为它规定,如果有人做巫蛊被发现,并且这个被诅咒的人真的死掉了,那这个诅咒的人要处以极刑,家人流放三千里。就算是未遂的人,也是必须要坐牢的,严重的也可能会流放。
那不消说,这种事情的发生,后果就非常严重了,无疑是有人想诅咒吕绍,想置他于死地!
怀疑的矛头,当然首先就指向了吕纂,因为姑臧城内,无人不知道,吕纂和吕绍都在抢吕光继承人的那把椅子,俩人的争斗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了。那如果这个时候,吕绍就这样死掉了,岂不是一了百了么。
为了这把椅子的争夺,都已经到了要置亲兄弟与死命的地步,他们的亲情,他们的人伦,难道都被狗吃了么。
可是很快,另外一种说法,就开始甚嚣尘上了,很快就有人传言,说这个事情,其实是吕绍自导自演的。
道理很简单,既然谁都知道吕纂和吕绍在争斗,那么吕纂又不是笨蛋,他难道不知道做这种事情,根本弄不死吕绍,反而会授人以柄么?他这样做,只能让大家怀疑他,让很多中立者觉得吕纂这个人心狠手毒,连兄弟都想加害,那自然不会支持他。
而这样做对谁有利?当然对吕绍有利。吕绍如果使了这么一个“苦肉计”,那也没什么意外的。所谓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如果吕绍去做这样的事情,想必也不会让人想不通。
这事情,吕光派人秘密查了查,什么证据都没有查到,这事儿已经成了一团烂帐了,吕光也知道影响太坏,因此亲自下令,把知道的人全部灭口,不能灭口的人,也挨个亲自告诫,主题也就是一个,就是绝对不允许泄露,否则的话,全部处决。
究竟是谁干的,已经不重要的,但是肯定是俩儿子之一干的,无论是谁干的,让吕光震怒或者伤心的地方就在于,自己过去善良的儿子,居然想到了这种恶毒的办法,来算计自己,这是诛心,这比直接杀人还要恶劣!
愤怒和伤心的吕光病倒了,当然,倒下之前,他没有忘记,把俩不争气的儿子各打五十大板,这里说的打板子,不是形容词,是真的让吕由带着若干壮汉,把俩兄弟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而且一点没留情,如果不是俩兄
弟都是硬朗的人的话,恐怕会当场死掉。
正因为吕光生病了,所以这一次却让的是吕弘来,吕弘也趁机来避避风头。因为那件布娃娃的事情,在吕弘看来,实在是太恶心了。从这一刻起,吕弘彻底失去了对两个哥哥的尊敬。
他也认为,不管是谁干的,是恶毒诅咒,还是苦肉计,都很恶心,都有悖于兄弟之间的基本道义,为了一把椅子的争斗,都能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情,那么就算你们谁抢到了这把椅子,想善待父亲,善待兄弟,恐怕是办不到的。
那样的话,吕弘到时候能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是很难说的。吕弘起码有求生的理由吧。
而方才,李非和他的一番对话,终于让他下定了决心!
凉州,是如此重要的地方,凉州的条件,是如此之好,自己的两个哥哥,又是如此的不争气,前所未有的使命感笼罩着吕弘,他觉得,他没有权力,让凉州这富饶的土地,和凉州境内这十万精锐的大军,落入自己俩哥哥那种不仁不义的人手上。
既然你们不给我出路,我就自己打出一条路。既然你们都撕破脸了,那不如我也来争一把吧!
这个事情,如果现在不做,什么时候做?这个责任,如果我吕弘不扛起来,谁来扛?
他终于彻底说服了自己。
整个过程,李非一直默默看着吕弘的脸色变化,见他的脸色,先是犹豫迟疑,再是痛苦挣扎,最后却是坚定不移,他知道,吕弘已经下定了决心。
“先生。”吕弘轻轻说道,“我决定了,我要站出来。”
李非强压住心头的激动,道:“李非愿意为了三公子的大业,赴汤蹈火!”
“不。”吕弘轻轻笑道,“我既不要你赴汤,也不要你蹈火,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最重要的谋士,我要你好好活着,现在要好好帮我,击败两个哥哥,以后要帮我,好好打理凉州,如果天下有变,你的空间,将会是天空海阔!”
只要是个生在乱世的男人,只要他稍微有一点点的能力,他怎么会不生气逐鹿天下的志向呢?当初大泽乡的瓢泼大雨里,陈胜喊出的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是整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的共同心声,不分族群,不分大小,他们都有这种气魄!更何况,吕弘这样的人,可是真正的贵胄,他们完全有自信,去下天下这盘棋。
李非激动地点点头,道:“三公子,你放心吧就。”
吕弘笑了笑,道:“那,你就帮我联系下秃发思复鞬吧,我明天想要去拜访下他。”
李非重重点头,道:“我这就去。”
吕弘抹了抹下巴,道:“我想,我明天的这次拜访,一定会很有趣呢,呵呵呵,秃发思复鞬应该会很想见我,但是呢有些人,可能非常不乐意我去见他呢,据说啊,段业这个小子,这次跑过来,就是为了秃发思复鞬的女儿,难道这个女子真的很漂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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