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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能太着急,会显得不够有身份。

  又想,反正最后都是要抵达木屋的,快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既然没关系,那就迅速跑下山吧!

  纠结犹豫着,他终于到了。

  木屋前的马车装载满满,赵统与萱月还在往里塞东西。

  她今日穿得十分简朴,一身深蓝色的长裙,看起来非常利落干净。

  祁景迁驻足,望她片刻,拾步上前。

  奚念知正站在马车旁点数,蹙眉说:“上山不容易,能不带的东西就不带了。”

  萱月赵统忙不迭点头,好在森林木屋的基本家具都一块儿让匠人做了,否则他们现在还真是不好办。

  三人商量着,卸了些货物重新搬进屋子。

  奚念知抬袖擦了擦额头细汗,用手作扇在耳旁扇风。

  遥望远方阳光下的重山,奚念知默默祈祷,她希望她做的这些都是有价值有意义的,不然——

  “小灰,什么时候来的?”余光蓦地看到一抹黑影,奚念知欣喜地侧身望着它,脸上笑容灿烂。

  祁景迁:“……”暗喜,啧啧,朕来你就这么高兴吗?

  奚念知真挺高兴的,她知道他真实身份,所以才觉得难能可贵,他真的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

  还有,看来这段时间她也是真的没白疼“他”!

  “小灰,瞧你的爪爪。”奚念知好笑地蹲在它身前,抬起它右脚,佯装嫌弃的样子,“踩到泥潭了吗?脏兮兮的!”

  萱月抱着盒子运回屋内,扭头随意地说:“姑娘你看,所以说要给它洗个澡吧?说不定身上还有跳蚤呢!”

  祁景迁怒瞪圆眸:你身上才有跳蚤,跳蚤这种东西难道还敢长在朕身上?哎呀呀,脖颈怎么突然好痒!

  一时忍不住,他抬起前爪去挠。

  奚念知凑近拨开它脖颈间柔软的灰毛,恰好看见一只小小的跳蚤从细碎的绒毛里消失不见。

  足足愣了半晌,奚念知盯着它犹在愤怒的眼眸,半晌,才鼓足勇气尴尬地说:“那个,是、是真的有跳蚤!”

  第三七章

  奚念知万万没想到,搬到木屋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要给大灰狼洗澡。

  它身上既然有跳蚤,显然并不能置之不理。

  萱月更是站在旁边大呼小叫说:“一定要洗澡,绝对要!姑娘,它天天往咱们家跑,赶明儿把跳蚤都带到咱们家来了怎么办?姑娘你可能不知道跳蚤的厉害,跳蚤这种东西繁殖特别快。如果不赶快把它消灭,它会迅速在小灰身上繁殖成跳蚤兵团,然后霸占我们的家,吸我们的血……”

  “然后传染各种疾病!”奚念知接过话头,一脸惊惧。

  “没错,就是这样!”萱月振振有辞地点头,说得斩钉截铁。

  祁景迁:“……”

  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跳蚤。

  要是当真这么恐怖的话,那他怎么办?

  傻傻蹲在原地,祁景迁仰头望着侃侃而谈的萱月。跳蚤兵团?太恐怖了!想着,它都情不自禁抖了三抖。不行,他要洗澡,必须得洗澡!

  奚念知悄悄瞅一脸蒙圈的大灰狼,不知为何,竟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这应该古往今来第一个被跳蚤吓到的皇帝吧?

  奚念知轻咳两声,想笑又觉得不应该笑地憋着说:“那把它丢在木桶,泡一会儿能泡死跳蚤吗?”

  蹙眉,萱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确定地回答:“应该可以吧姑娘,不过为了确保万一,还是拿把梳子给它梳梳毛比较好?这样就可以从内而外地湿透!然后淹死所有的跳蚤!”

  犹豫地觑向大灰狼,奚念知纠结!

  她讪讪地望向萱月:“你帮它梳毛?”

  萱月一副做出巨大牺牲任重而道远的样子,挽起袖子说:“姑娘,这种活儿难道我不干,还劳您亲自动手吗?不过是一只癞皮狗而已,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它身上的跳蚤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祁景迁默默往后退三步。

  瞧萱月那样儿,他瞬间有种他为鱼肉她为刀龃的感觉。

  不行,他得罪萱月那么多次,要是落在这丫头手里,朕、朕、朕……

  奚念知还真不想亲自动手,但大灰狼似乎也很排斥萱月的样子?

  “要不赵统来吧?”奚念知拍板定案说,毕竟他们都是男人,这就不涉及清白不清白的问题了,多好!

  哪知听到这话,正在厨房干体力活的赵统立即把头钻出来,一脸忌惮地摇头:“姑娘你可饶了我,我才不想给它洗澡。”

  “为什么?”

  赵统挑挑眉,不爽地瞪着大灰狼:“我觉得它眼神总是在藐视我,我当然必须藐视回去,怎么还能给它洗澡?”

  奚念知:“……”

  “那——我来吧!”默默闭上双眼,奚念知暗暗告诉自己,没关系的!如萱月所说,它就是只大灰狗。

  她既然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总要多付出些诚意比较好,有朝一日他回归原位,定然不愿吐露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不过说不定他以后会看在她帮过他的面子上对爹宽宏大度些,她爹是太医院院使,寻常也会为贵人们治病,医人这种事存在太多未知性,倘若遇到什么万一,他或许会稍微开恩?

  “不用,姑娘,这种小事我来就可以,它可是小公狗。”

  “动物而已,哪还分什么公母?”面颊微热,奚念知瞪一眼多嘴的萱月。

  小小的木屋,几人商讨来商讨去。

  祁景迁委屈巴巴地趴在原地,等待他们最后的抉择。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想他堂堂皇帝,平常想伺候他的人多得是,现在却沦落到被嫌弃的地步,天理何在?

  “就这么说定了。”奚念知拍了下手,分配任务,“现在我和萱月去附近拾掇柴木,赵统去小溪打水。”

  “好嘞!”萱月赵统连连点头。

  各就各位,不过短短一炷香时间,一切准备妥当。

  灶膛里的火熊熊燃烧,烧得壁面都泛着鲜艳的红色,大铁锅里的水争先恐后鼓着泡泡,水开了。

  奚念知依依不舍地贡献出木桶,瘪瘪嘴想,它洗过的,她以后哪还敢用?

  冷水热水兑成适宜的温度,奚念知命令它跳进水里。

  祁景迁趴在木桶边缘,用爪爪试探地撩了下水,“噗通”一声,半滚半跳地掉了进去。

  水花霎时四溅。

  萱月拿着把柳枝进来,当做小灰的搓澡板。

  被狗水淋了半身,她跺跺脚,拉着奚念知湿了半面的袖子埋怨说:“姑娘,这大灰狗,都不知道减减肥,这么庞然大物的,地上都被它淋湿了。”

  奚念知接过柳枝,轻笑,不置可否。

  确实,她也觉得它胖了不少。

  祁景迁缩在水里一动不动,心底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