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玉如母护犊般挽手将刘子业掖入自己怀中,婉退数步。
她的裙幅褶褶如紫玉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半尺有余,富丽尽显,此时由于身躯退步的原因而裙尾作卷愈加柔美。其中那张白皙且清纯的面容更是有如点睛之笔,秀雅绝俗,使得世人不免心生爱恋。
此间不见酒斟声。
“阿姊?”入倒软怀的刘子业挑眼看向女子已然完美的下颚线,挺俏玉鼻点露欲滴,眼睑上茂密弯翘的睫毛清灵作颤,赛霜胜雪的面容泛上一层寒冽。
她,下颐微低,抚掌摸过少年的头发,眸眼尽是温腻,气若幽兰吐出四字:“法师别怕。”
旋即这位山阴公主美目露寒光,螓首正对诸王:“诸位叔叔明知法师投壶不精,为何要特地为难于他呢?”语意寒冽几近质问。
刘子业只存心安。这种为人不分青红皂白所呵护偏爱的感觉着实让人陶醉。
诸王面态各异,这太子殿下的投壶水平哪里不精?这不已经连中两箭了吗?不过诸王并无与之争执,毕竟他们确有作壁上观徒看热闹的心思。
为刘楚玉推搡开去的巴陵王刘休若面色顿愠,他虽为楚玉的叔侄辈,年龄却是稍小两岁。他咬牙直视刘子业,阴阳怪气道:“太子殿下可真是大隐于市呀,既然投壶技艺如此了得,一开始又何必生疏作态呢?”
不待刘子业进行回话,便有人替其出语,依旧是熟悉的气若幽兰,只不过多了几分理直气壮。
“自己成日厮混,学艺不精,倒还怪起了法师。”打从刘楚玉来到此处便只是为了偏爱刘子业,并非是来主持公道的。
“你...”刘休若咬牙切齿,哑口无言。
终是在场最为年长的东海王刘袆出场调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地方需要调和,可刘袆素来就是爱好“主持公道”,哪怕不明事理也愿意在那杵着,些许是他觉得充当秤砣上的衡量杆很有成就感吧。
刘楚玉双臂贯挽双峰,娇哼别过面庞,只给两位叔叔留下一侧白皙容颜:“二位叔叔也真是的,分明事态就在眼前,却又是袖手旁观作湊热闹。”
“楚玉言之有理,是十一叔疏忽了。”身形魁梧的山阳王故作忸怩,殷勤作态,引来东海王刘袆的白眼。
刘休祐此人别人尚许不知,他刘袆可是心知肚明,分明就是一个足以和曹贼相提并论的好色之徒,专好他人之妻,还尤为喜欢那种丈夫还在的,实诚可耻。刘袆暗自破骂,要知道哪怕是贪图美色可至绝伦程度的自己也是顾及门面专挑没了丈夫的寡妇下手呀。
“楚玉呀,你这话八叔我可就不爱听了,八叔一直以来心里都有一面...镜子,秉正得很。”刘袆面色殷勤,毕竟刘楚玉可是皇族第一美人,素来讨他喜欢。
“八王兄,是心有明镜,自忖清明吧。”刘休祐忸怩倚过刘袆肩头,他与同样喜好美色的刘袆素来言谈甚欢,关系较好。此时分明想通过刘袆的平庸来凸显自己的才高八斗,亦是不想让这个便宜兄长抢了自己的讨好风光。
“你少插...我话。”刘袆给了他一记手板子。
“是插科打诨。”再是一记板子打在刘休祐脑袋前。刘休祐虎目作睁,显然即将翻脸。
刘子业在旁看着两位叔叔如此热切殷切的吸引刘楚玉的关注,与方才对待自己的那不温不火的模样判若鸿沟。
自知矜弱的刘袆舔巴一笑,那戳小须很是销魂,他撵出魁梧的刘休祐往外一步,附耳相语,旁人难闻。
“赶明儿,丹阳城那个张寡妇让给你。”
刘休祐顿然垂涎吞津,脑海中已然一片旖旎作画,白花乱卷。
“你能舍得?”刘休祐眉飞色舞,却是颔首受过。
……
收拾完刘休祐的刘袆稍作整理,再是殷切看向自己的漂亮大侄女。
“楚玉莫怪八叔,再怎么说此时比试也只是切磋,法师还占得了上风呢?你说是吧,休若?”刘袆抬臂将刘休若揽与自己怀中。刘休若周身作挣扎,托开了刘袆的手臂,显然在表明自己和刘袆并无这般熟络。
刘休若沉默不语此事,刘袆尴尬一笑。
刘楚玉柳叶含媚眼滑过一丝惊漪,转眼看向身旁的刘子业,她与刘子业历来多有行玩投壶游戏,对刘子业的三脚猫功夫心知肚明,显然有些不信法师可以在投壶之事上强过素来颇好骑射的巴陵王刘休若。她径自带着刘子业离开了此地,分明不想在与诸王纠缠在此。
刘袆与刘休祐二人挽留无奈。刘子业还愣是特意回望了两位颇感落寞叔叔,眨巴着桃眼,就差是没做出鬼脸来调戏了。
颇得叔叔们喜爱的刘子鸾倚靠在素来温和,已经停住饮酒却依旧独坐在殿内的桂阳王刘休范身旁,眼珠子却是干巴巴的看着庭内裙摆拖曳而去,步态轻盈的紫衣美人,已然心猿意马。
身形魁梧的刘休祐沉肩靠了靠刘袆肩头作问:“八兄,你有没有觉得太子是故意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还挺神气得意的模样呀,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独得楚玉的喜爱一般,着实让我有些牙口作痒啊。”
“你可莫要瞎说,法师素来宽和,又怎么会是炫夸之人?若不是你方才拆我台面,指不准如今楚玉还会请我吃口茶呢。”刘袆眉毛渐挑,显然进入遐想。
刘休祐:......可叹自己这个仪表堂堂的蠢驴兄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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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楚玉一路将刘子业拉到自己上林苑中行寝之处,令左右准备来了她所熟知刘子业最为喜欢的桂花酥及葡萄酒酿。
她顾自将刘子业拉入自己怀腋之下,温香沁入人鼻。少年腰身得以侧顾,余光不禁窥得女子衽缝起伏美致的蔚靡山峰,颇感拘束的刘子业身子作拧欲要挣脱开来那本该令人沉溺其中的软玉怀。
“阿姊,我已经不算小孩子了,你是不能老像以前那样对待我的。”刘子业小白了刘楚玉一眼,有些埋汰。
刘楚玉不以为然,依旧将少年拉掖在怀,任凭少年如何挣托,终究如鱼失尾翻不得浪。
“我可是你阿姊,天地下哪里有阿姊抱不得弟弟的道理呢?”她玉臂松开对少年的桎梏手段,两人同案相对而坐,楚玉藕臂横放在这位上半身已然和自己相差无几的少年肩头上,红唇点笑道:“好像确实是长高了。”
四目相对,刘子业看着面前这张清纯脱俗的绝美面容,属在无法与后世所知的那个放荡荒淫的山阴公主联想到一起。女子柳眼上的翘卷睫毛熠熠振动,如牛奶般的肌肤倍显光泽,他暗自恍惚,小嘴微张。
刘楚玉莞尔一笑,她并不讨厌少年的世俗反应。
刘子业缓神出语:“话说阿姊你怎么会突然到宴堂处呢?”
她双唇紧合,嘴角却是扬起美艳的弧度,是笑不露齿:“法师你猜。”
刘子业思索片刻,顾自瞥了旁落的主衣一眼,心里已有揣测的他刚要出语却又是被刘楚玉接而所至的话语给噎了下去,险些呛气。
她故作妖冶,美目尽是埋汰娇嗔道:“谁让阿姊天天心里头都挂念着你呢,可那个被人挂念的弟弟倒好,成日里都未曾想过来看望予我,法师,你说那人是不是算得狼心狗肺呀?”刘楚玉还不忘拨指撩动了少年胸怀一下,简直妖孽。
刘子业强装镇定淡笑而过:“阿姊可莫要责怪法师...再说了,其实也是去过几次的,哪里又会是成日未曾呢。”他的声音逐渐落了下风,沦为小声嘀咕。
“好了,阿姊也不讨趣予你,此番阿耶春狩在行,你可得尽心好好表现,争讨其欢心,若是实在骑射不精,多带些擅猎侍卫也是好的,何家几位阿郎皆是善**骑之人,令其届时随行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刘子业灵巧一笑:“我看阿姊你是惦记人家何戢吧?”
他知道刘楚玉所言的或许是自己那素有武力,善于骑射,府中豢养武士成群的便宜姐夫何迈,可自己就是愿意在刘楚玉面前提及她那因为父祖皆逝而暂搁婚事的未来驸马何戢。
“哪有?”她语音娇柔,不知究竟是羞是恼。
“法师可还听说了,那褚渊可是也在随行名列当中哦。早闻那褚渊玉树临风,风度翩翩,骑射功夫亦是出挑,此番不知又得逞得多少风头。”刘子业显然是在乘胜追击。
女子美目虽然泛过惊漪,却是不见含情,也没有娇羞,这个反应令刘子业颇感蹊跷,按常理而言,女子被谈及偶像之时,不应该都是会期待且娇怯的吗?刘子业疏忽的是,如今的刘楚玉已然十七岁了,虽然未曾遭逢雨露,却也自是不可与当初那个少女同日而语。
刘楚玉挽手捧起刘子业那张秀气脸蛋,媚眼糅丝微微怔然:“其实法师长得也还不错,就是略黑了点。”这是女子别样的夸耀。
其实刘子业长得并不黑,倒也能称之为白,只是相较于自己得阿姊便略显逊色了,要知道如今得寻常农户里随便挑出一个都是面色堪比炭,那才叫是真黑。
显然这并非是当下重点。女子赛霜胜雪的面容稍作凝皖,媚眼含情眷带缠丝,简直摄魂心魄。刘子业隐约觉得事态得走势不对头,眼前这个阿姊有些不对劲。
联想那初时闺中所见旖旎的刘子业浮想联翩,忙是眼神作避,正襟端坐,顾自举起一杯果酿,一饮而尽强掩心海躁动,却也难逃接踵而来情非得已的几下喉间滚动。要知道,自己那阿姊的美足可是可以让人浮想三生的稀世艳品呀。
刘楚玉美目泛过一丝挑逗得逞的胜意,可她若是知晓此时的刘子业早已心猿意马,思归自己那时深房春光作画,不知又该作何感想,还能否如同此时这般富有胜意。
室外侍从足履踏殿声起,是来禀告皇帝狩猎将归,还请公主赴迎宴会。
刘子业与刘楚玉稍作请辞,欲要离去,却是被楚玉挽留在殿,希望两人可以共同赴宴。
刘子业以自己戎装在身,得回去换一套衣服为由告辞,刘楚玉倒也就没有强留。
可眼看少年趋步离开的戎装背影,她蓦然想到,时当春狩,纵然是迎接天子,戎装裹身也是无妨的,旋即紫衣玉人美目缠过幽怨,两瓣红唇作咬,有如正在吐露下次见着刘子业定要对其稍以教训。
刘子业走至一处偏道,转脸顾看了一番陪伴自己左右的太子主衣。主衣得色连忙哈腰靠向这位太子殿下,自己所服侍的对象,面露谄媚,恭耳以待。
“此番可是你差人告知山阴公主孤与巴陵王比壶一事的?”
主衣颔首称是,不敢妄露自喜。
“眼神不错,是个懂得办事的聪明人。”刘子业话语平若,却是令主衣心海顿起涛浪,仿若自己的将来已然走向星光大道。
主衣连忙拱手躬身谢过刘子业的评价。
“名甚?”
“婢子名唤寿寂之。”主衣抬额而起,刘子业这才发现此人容貌长眉大眼,鼻宽嘴厚耳朵垂大,颇具几分僧侣相,但寿寂之在历史却是成为了一个为官残暴且广纳贿赂的官员,更为可恨的是此人是靠悖主求荣而发家的。
刘子业顿然欲跺脚而起却又忍而一语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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