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府内,新房之中。
穆解语顶着头上的红盖头和一头繁重的发饰,已经坐了整整两个时辰。
依照规矩,当宾客散了之后,萧吒南应该来到新房里,为她揭掉头上的红盖头,然后二人喝下合衾酒,如此,才算礼成。
但是,穆解语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萧吒南过来。
她从最开始的喜悦,渐渐的开始担心起来。
事实上,她心里很明白,就算是拜了堂,可若是萧吒南不待见她,她在这三皇子府中,同样是没什么地位的。
换言之,萧吒南是她唯一的倚仗。
而她,不能丢掉这个倚仗。
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对萧吒南是必胜的,完全可以拿捏住他的心。
可今天这一连串的变故,彻底将她击垮。
她根本弄不清楚,为何萧吒南对她的态度,突然就变得这么彻底。
放在以往,她根本无法想象,萧吒南居然会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有了拒婚的想法。
可这件事情,居然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这何其惊悚!
想到这些,穆解语的一颗心就无法平静。
眼看着外面夜幕降临,新房的大门还是没有被人推开,穆解语终于是忍不住了。
她看向自己的贴身婢女阿莲,吩咐道:“阿莲,你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莲应声,正要出去的时候却听到外面传来内侍的高声唱和:“皇后娘娘驾到!”
阿莲顿时退回来,站在穆解语身边。
穆解语捏紧了袖子,心里有些忐忑。
难道,皇后过来,竟是要赶她走吗?
想到这儿,她咬紧了下唇,这个时候若是被送走,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瞬间,穆解语下了狠心。
就在这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妆容华丽的皇后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一身明黄色凤袍,端的是威仪无双,是这北晋最尊贵的女子。
无论她走到哪里,仿佛都自带光芒。
穆解语急忙站起身来,谦恭道:“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笑了一声,嗔道:“你这孩子,先前就让你叫母后,如今你和吒南已经拜堂成亲,都到了这般时候,居然还对本宫这么客气,怎的,不想做本宫的儿媳妇了?”
穆解语急忙道:“皇……母后,儿媳不敢。”
皇后笑了笑,走到她的身边,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手,语气十分热络:“解语,以后,你就是本宫的儿媳,这三皇子府的女主人,端起你的架势,不可让别人小瞧了去。”
穆解语愣了愣神,终于醒悟过来,原来,皇后过来,并不是赶她走的。
想到这儿,她的心莫名地安定。
这时候,皇后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轻笑道:“好了,今晚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本宫就不打扰了。”
说着,皇后起身,走了出去。
穆解语想要相送,被皇后阻止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皇后的一声轻斥:“进去!”
没过多久,萧吒南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不知为何,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一进来就呵斥阿莲:“出去!”
阿莲不敢言语,顿时退了出去。
之后,有嬷嬷端着合衾酒走进来,热络道:“殿下,娘娘,该喝合衾酒了。”
瞬间,穆解语心中一喜。
但,萧吒南看了看那酒,依旧冷脸道:“酒放下,你出去!”
嬷嬷吓了一跳,不敢言语,慌慌张张地把东西放下,如避蛇蝎地逃了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
如此,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萧吒南慢慢走近,掀开穆解语头上的红盖头。
红盖头之下,穆解语眉目可怜地看着萧吒南,凄凄哀哀地说道:“殿下,是我做错什么,惹你生气了吗?”
萧吒南最受不得这个,当下,心便软得一塌糊涂,他走近,用手托起穆解语的脸。
无疑,这张脸是很动人的。
萧吒南笑了一笑,道:“你没做错什么,是我,一时之间犯了糊涂。”
果真如此吗?
穆解语不敢深思。
生怕一深思,就会想到那个自己接受不了的后果。
于是,她冲着萧吒南盈盈一笑,容颜比春日的桃花还要娇艳几分。
她捉住萧吒南的手,柔柔道:“殿下。”
“嗯。”
穆解语心里稍安,她伸手,摸上萧吒南的腰带,轻声嘤咛道:“殿下,解语来为您……”
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话,萧吒南就已经后退一步,躲过她的手,在床边坐下:“不早了,睡吧。”
穆解语愣了一瞬,粉面含春,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这个时候,她是满心欢喜的。
可等她到了床上去,却听到萧吒南已经发出轻微的鼾声。
他睡着了。
穆解语呆了一瞬,伸手去摸了摸萧吒南的脸,顿时,他的脸朝着一旁偏去,躲过了她的手。
原来,他在装睡。
一瞬间,穆解语的心里,说不出的苦涩。
说到底,这到底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啊,他为何,竟是这个态度?
此时此刻,穆解语的心里,悲凉万分。
这一晚,她几乎彻夜未眠。
这种事情脱离掌控的感觉,很不好。
第二日天亮之后,萧吒南睁开眼睛,甚至没和穆解语说话,直接就起身穿衣,似乎完全没看到穆解语一般。
穆解语坐起身来,拿过一旁桌案上洁白的帕子,踟蹰道:“殿下,这……”
难道,就连这个帕子,都让她来解决吗?
这时候,萧吒南看了一眼那帕子,眼神中满是嘲讽:“你自己解决就是。”
穆解语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后。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萧吒南却不看她,径直转身离开,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停下,徐徐转过身来,看着穆解语,说道:“说起来,穆婉然虽然嚣张跋扈,却不曾有过逾矩之举。同样都是姓穆,你和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说完,不管穆解语如此反应,萧吒南直接转身离开,把门从外面摔上。
犹如一桶冷水兜头浇下,穆解语浑身上下冷了个彻底。
过了好久,她才觉得自己身上有了温度。
突然间,她拿过桌案上的白布,疯狂地撕扯着,想要将它撕碎。
她太过用力,以至于白布的边缘磨破了她的手指,有殷红的血流出来,一丝一丝地顺着那纤细的布丝儿渗了进去。
此时此刻,看着白布之上的红印儿,穆解语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