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一个相貌平平的禁军看了穆婉然一眼，警告道：“到了金銮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大皇子妃还是明白的好。”
穆婉然看了他一眼，不解道：“本皇子妃还真不知道，敬请赐教。”
“林相为了北晋鞠躬尽瘁，不是一些宵小之辈可以抗衡的。似贺清霖那些小人，都是该死的。”
听罢，穆婉然心中了然，这个禁军，要么是林相甫忠实的拥护者，要么就是被他收买了。
她不动声色，没再说什么，就这样，一直到了金銮殿。
此时，金銮殿内，一派剑拔弩张的气氛。
北晋帝高高地坐在龙椅之上，面容严肃。
贺清霖跪在地上，在他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人。
此人的鬓边虽然有些白发，但一张脸却极有精神，特别是那一双眼睛，简直蹭蹭蹭往外冒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想必，此人便是林相甫了。
此刻，他看着贺清霖，一脸的鄙夷。
见穆婉然进来，北晋帝便看了她一眼，吩咐道：“你也说说吧。”
“说什么？”穆婉然故作不解道。
“关于那日刺杀的事情，你说说看。”
穆婉然低头：“我不敢。”
“为何不敢？”北晋帝不悦道。
穆婉然低着头，一副懦弱到了极致的样子：“我来的路上，有人警告我，绝对不可以说林相的不是。”
听完，北晋帝的脸色便不好了，不动声色地看了林相甫一眼。
林相甫吓了一跳，急忙说道：“大皇子妃何出此言？可千万不要冤枉老臣啊！”
“我、我不敢。”穆婉然瑟缩道。
北晋帝略有不满，穆婉然就算是再不济，那也是他皇家的儿媳，如今他都没说什么，这林相甫反倒是先呵斥上了，可真是越俎代庖，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便看了林相甫一眼，沉声道：“林爱卿，且听穆婉然如何说。”
说完，北晋帝看向穆婉然，问道：“在你来的路上，是何人警告你？”
“是一个禁军，我不认得他。”
听完，北晋帝的脸色更阴沉了。
好哇，禁军中都有林相甫的人了？
这禁军是掌管皇城安危的，林相甫在这里面安插人手，他想干什么？
这么一想，北晋帝看向林相甫的眼神就愈发不善。
林相甫是个人精，此刻也吓坏了，忙跪在地上：“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老臣绝无僭越之心，还请陛下明鉴。”
北晋帝神色莫名，不慌不忙道：“林爱卿，朕还没说什么，你慌什么？莫非，确有其事？”
“陛下明鉴，老臣深知三人成虎，心里实在是害怕，故而有些激动了。”
北晋帝低低地笑了两声，然后看向了贺清霖，吩咐道：“贺清霖，将你刚才所述的证据再说一遍，好让大皇子妃知道，看她能不能想起更多的细节。”
“是。”贺清霖应了一声，之后便说道，“陛下容禀，微臣怀疑林相，原因有三，其一，当日刺客所穿衣物为荣光锦，根据微臣在布庄查到的底册，确认这批布料被林府买走。其二，刺客死后搜身，搜出一枚腰牌，为林府腰牌。其三，刺客所用兵器为白韧钢，是兵部打造的最新款兵器，寻常人拿不到。以上种种，皆有物证呈上。”
说着，贺清霖将手中之物高高举起。
穆婉然看了看，发现是一份布料的记录底册，一枚腰牌，还有几把短刀以及兵部记录的底册。
凡此种种，可谓是证据确凿。
那林相甫也不是个善茬儿，立刻就说道：“陛下明鉴，这些东西都有作假的嫌疑。”
贺清霖毫不示弱：“林丞相，如果这些东西是假的，那么为何下官将这些证据呈交给郑通郑大人的时候，他要将这些都压下来呢？”
“这话，你应该去问郑通才是。”
很快，站在一旁的郑通只说自己是出于私心，觉得林相甫不可能做出此事，故而阻挠。
两方对峙到这里，事情便陷入了僵局。
在穆婉然看来，贺清霖还是太年轻，实在是有些着急了。
仅凭这些证据，并不能撼动林相甫的位置。
果然，到最后，北晋帝下令，将贺清霖关押起来。
至于林相甫，自然是毫发未损。
到了这个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贺清霖必死无疑。
穆婉然回去之后，一直沉默。
盈袖知晓事情的经过，恨得牙根儿都痒了。
她出去，又很快回来，手里提着一个包袱，把里面的东西递给穆婉然看。
穆婉然接过一看，发现上面的记录极为详细。
这份记录是从五年前开始，所记录的内容是林相甫见过的人，以及时间地点。
但是，单单看这些记录，发现不了什么。
只是，盈袖既然拿这份东西给她看，想必是有所发现。
于是，穆婉然便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大小姐，您请看。”说着，盈袖拿出了另一份记录。
将两份记录对照起来看，穆婉然很快发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这后一份记录是官员的名字，以及升官的记录，巧合的是，这些升官之人，在升官之前的一两个月之内，都和林相甫有过接触。
穆婉然看向盈袖，问道：“你怀疑林相甫卖官？”
“纵然不是卖官，也有收受贿赂之嫌。如若不然，为何升官之人刚好之前都去见过他？”
“你有具体的证据吗？”穆婉然问道。
盈袖摇了摇头：“林相甫这个人极为狡猾。我曾经潜进林府，想找到一些证据。但是那日我明明看到他的书房里没有人，正准备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他站在书架之后。我怀疑，他的书房里有密室。只是，他府中高手众多，我不敢靠得太近，故而这许多年来，也并未拿到证据。”
穆婉然点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好办？
听穆婉然如此说，盈袖不禁瞪大了眼睛。
穆婉然没有解释什么，就那么坐在那里，手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