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之前做那么一个准备,也是为了以备不测。
现在,刚好可以用的上。
于是,趁着穆雷霆暴打穆安泰,穆婉然走到外面,对着盈袖耳语几句。
盈袖会意,很快离开。
穆婉然再度走进房间,就看到半躺在床上的穆老夫人神情癫狂,挣扎着要起来。
果然啊,看到穆安泰挨打,她心疼了。
她这心,可真是偏到没边儿了。
穆雷霆在外征战生死难测,也没见她这么担心过。
现如今,穆安泰不过是挨了那么几拳而已,她就心疼成这个样子了。
穆婉然真是想不通,同样是儿子,为何要差别对待?
这时,穆雷霆终于留意到了穆老夫人的动静,停了手。
他喘着粗气,看向穆老夫人,说道:“娘,安泰他这次太过分了。现如今你不能教训他,我来!”
说着,穆雷霆又打了穆安泰一拳。
穆安泰疼得龇牙咧嘴,连滚带爬到了穆老夫人跟前,抓住了她的衣角。
穆老夫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穆安泰抓过来,护在怀里,眼神怨毒地看着穆雷霆。
此时,虽然穆老夫人口中啊啊呀呀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但是她那淬了毒一般的眼神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被自己的母亲这样看着,穆雷霆心中一惊,到底没再出手打穆安泰。
但,他心中余怒未消,对着穆安泰怒斥道:“安泰,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言污蔑你大嫂和婉然,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今天打你,也是希望你能记住这个教训,以后把心思放正,凡事不要歪了心思!”
穆安泰不说话,只把脸埋在穆老夫人怀里,背对着穆雷霆。
穆婉然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地看戏。
这时候,穆老夫人轻拍着穆安泰的背,似乎在安慰他。
而穆安泰紧靠着穆老夫人,似乎在低语着什么。
很快,穆老夫人就看向穆雷霆,她先是指了指穆安泰的头,又指了指穆雷霆的头,比划了一个帽子的形状。
穆雷霆不理解,粗着嗓子问:“娘,你啥意思?”
穆老夫人又比划了一通,穆雷霆还是不明白。
穆婉然却看出来了,穆老夫人的意思是,让穆雷霆提携穆安泰,让他升官。
明白之后,穆婉然只觉得好笑。
这时,见穆老夫人表演了许久,穆雷霆还是不明白,穆安泰就沉不住气,转脸看向穆雷霆,说道:“大哥,母亲的意思是,如今你已经是一品军侯了,总也得提携提携亲兄弟啊。”
听了这话,穆雷霆愣是被气笑了。
他看向自己的老母亲,问道:“娘,你是这个意思吗?”
穆老夫人急忙点头。
穆雷霆好不容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可不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毕竟现在她口不能言,做什么事儿都很费劲。
穆雷霆嗤笑一声:“穆安泰,你有几分本事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就那么一点小心机,如今也只是勉强做一个礼部侍郎罢了。再往上,你做不好!”
穆老夫人的脸顿时就板了起来,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什么。
哼,她的安泰是这天下间最好的孩子,是有大才的人,天下无双。
他穆雷霆不过是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汉罢了,凭什么诋毁她的亲亲儿子?
穆老夫人气不过,神情也愈发癫狂。
穆雷霆虽然鲁莽,但是并不是一个蠢货,此时此刻看着穆老夫人和穆安泰母慈子孝的场面,往日种种渐渐浮上心头。
小时候,家里贫寒,是他去山上砍柴,身体几乎都要冻僵。
可穆安泰就能在家里围着火炉看书。
从小到大,他永远是那个干活最多的人,可到头来,吃苦受罪是他,忍气吞声是他,出生入死是他,而穆安泰,永远被保护得好好的。
从前,他可以安慰自己,说长兄如父,他照拂自己的弟弟是应该的。
可现如今,穆安泰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什么不知道?
若他穆安泰再这么过下去,那就真是毁了!
而且,官场之上,步步凶险,若没有那个才智,就不要去趟那浑水,做个清闲的小官,不好吗?
如此想着,穆雷霆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看向母慈子孝的二人,掷地有声道:“母亲,我绝不会再帮着安泰谋官职。他若有能力,就该凭着自己的本事晋升。若不能晋升,现在的位置也不错。”
这可把穆老夫人气坏了,嘴里啊啊呀呀骂个不停。
穆雷霆心里厌烦,不想再听下去,只转身看向穆婉然,温和道:“婉然,我们走。”
然而,穆婉然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认真道:“父亲,你稍等片刻。有件事,你得知道。”
看着穆婉然严肃的面容,穆雷霆隐隐察觉到,她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于是,他走过去,在穆婉然身边坐下,静静等待着。
见状,穆安泰和穆老夫人面面相觑,眼神里尽是疑惑。
穆安泰按捺不住,就看向穆雷霆,问道:“大哥,你刚刚不是要走吗?”
穆雷霆一记冷眼飞过去,冷斥道:“这是我的府邸,我在这儿,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穆安泰顿时噤声,不敢言语。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盈袖就带着人赶到了。
是碧喜和府里原来的管家。
这二人,穆雷霆自然是认识的。
此刻二人已经被关押在大皇子府数日,自然不复从前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
穆雷霆看向穆婉然,面露不解。
穆婉然并不急,只看向碧喜,朱唇轻启:“碧喜,你先说。”
碧喜跪在地上,把受了金美凤指使,在宫宴上故意弄湿穆婉然的衣衫,制造她和大皇子相处的机会,从而引得陛下赐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而且,她还坦言,因受了金美凤的指使,在穆婉然的大婚之夜,她故意怂恿穆婉然割手腕,为的就是让穆婉然命丧当场。
碧喜所言,更有管家从旁佐证。
穆雷霆先是坐着,之后拍案而起,听着这些,他身子颤抖,只觉得浑身上下犹如被人用冰水浇过一般,寒凉彻骨。
他猛然转身,朝着穆安泰走了过去!